叶如蒙揉揉太阳穴,起了身,感觉周身黏腻得短长,也是,昨夜闷热得很。她记得宿世的时候,这几日的确热得不像话。当时她刚失双亲,连着几日都哭得中暑晕死了畴昔,都是让桂嬷嬷掐人中给掐醒过来的。
林氏舒心笑道:“夫君你能这么想,妾身自是再欢乐不过了。”
林氏心下吃惊,她这夫君脾气是有些刚强的,这么多年了,他一向都宠着她,甚么都顺着她的情意,唯独在此事上不肯认步。她也劝过他很多次,但是都听不出来,如何本日……
“夫君?”林氏看着他,眸带看望之意。
她又想起了那年元宵节,她被几个地痞逼得走投无路,几欲跳下河的时候,他就那样,像一尊天神般从天而降,墨发玄衣,衣袖翻飞,那张冷若冰霜的脸,美得如同一个不食人间炊火的谪仙。不过三两下,便当索萧洒地打得那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落荒而逃。阿谁时候的他,固然身量也够高了,但是也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。
他一躺下,林氏倒是醒了过来。
叶长风笑,“我明日先归去一躺,下次寻到合适的机遇,再带你一起归去。”
叶如蒙嘟嘴道:“爹但是说了,他不在家的话我得好好照顾你的。”昨晚爹话是那么说,但如果她和娘同时掉水里了,爹必定是去救她娘了。女儿没有了,能够再生;她娘如果没有了,估计她爹也活不下去了。
林氏一怔,见叶长风神采怠倦,眼下有着淡淡的乌青,柔声道:“夫君,你才返来?”
叶长风分开东配房后直接去了书房,在书房呆了好久,直到天微光,才回了正屋。
林氏微微垂了眸子,面庞略有哀婉,“婆婆年纪大了,我们没有奉养在她膝前,反而是让七弟他们代我们尽孝,实是有愧。你若能归去,婆婆定是很高兴的。”林氏自十五年前搬出府后,便再也没有回过叶国公府了,一来是老夫人不肯她入门,二来是她也自发无颜面归去。
林氏会心一笑,在他下巴轻啄了一下。
她天然是不会悔怨,反而会感觉本身拖累了他。
“如何了?”林氏黛眉微皱,如何这父女俩,都像是有苦衷了。
窗别传来了洗衣服的声音,叶如蒙晓得,已近辰时了。
他若这么问出口,她必定会担忧他,觉得产生了甚么事。
这话听得林氏脸有些发热,放下沉甸甸的花浇壶,又忍不住掩嘴笑个不断,“净听你爹胡说!”
辰时二刻,叶如蒙去到食厅里用早餐的时候没有见到叶长风,林氏说叶长风一大早就出去了,叶如蒙一听,顿时心中有些忐忑,也不知昨夜,爹爹信不信她。
――你跟着我,但是会悔怨了?
叶长风沉默了一会儿,翻了个身直接覆在林氏身上,用小手臂撑着,并无压到她,悄悄地看着她。
她们这个院子,从垂花门出去后便是个方刚正正的天井。东北角,就是她的东配房与正屋相连这一角,搭了葡萄架,有石桌石凳、秋千藤椅,夏季作乘凉之用;往下的东南角,有一棵老柳树,柳树下有一口水井,水井四周让人圈砌了起来,常日里刘氏便这在井边洗刷东西;西南角,则如同一个精美的小园子,几株矗立的翠竹,几块形状奇特的石头,一座嶙峋的小假山,另有从水井那边引流而来的一个小水池,水池四周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十几盆或大或小、姹紫嫣红、朝气勃勃的琪花瑶草。全部园子景观安插得非常精美,可见园仆人的小巧心机。别人一入垂花门,这娟秀多姿的园景便映入视线,如同世外桃源般让人面前一亮,敬羡不已;至于仅余的西北角那儿,纯粹一块空位,她爹常日打打太极拳,耍耍五禽戏之用。偶然,她爹会在葡萄架下坐着操琴抑或立着吹笛,她娘则在那空位上翩翩起舞,二人如同一对阔别尘凡的神仙眷侣,令她好生恋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