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嗳,就是她。”说话间入了兽园,周嬷嬷站在垂花门旁喊:“人呢,都出来!”

张德全喜滋滋捧了名册单在怀,能在主子跟前露脸,是门好差事。平日向如许往太妃跟前递册子的事,都由来喜亲身办,今儿个倒让给他了,又见来喜仓促往甬道而去,愈发猎奇。

连氏道:“三天。”那日好不轻易承了睿亲王的恩,请了府里大夫过来看病,想着如何着也得好转的。公然如此。

来喜道:“回王爷的话,交代给兽园的人了,园子里本就养了只猎狗,是否也要捎上?”

转眼天旋地转,一睁眼四周雪光凌凌,她被人抱在怀里,那度量如此暖和,比在银炭盆旁取火还要舒畅。这是个男人,她闻得他身上的香,熏的沉水香,如春雨淡薄般的清寒,他的指尖很凉,触上她的脸,说了些甚么。他仿佛在活力,她看不清他的脸,听不见他的声音,眼中蒙了雾耳中塞了棉花似的。

幼清盯着窗棂,三天,如同过了三年,兜兜转转梦里的气象变了又变。她有些恍神,轻声道:“姑姑,我又做恶梦了。”

想起那年的海棠,就想起那年的人。恶劣如她,这世上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。

好久不见回应,鹊喜挨得更近些,没有耐烦等她开口,羞答答问:“幼清,你感觉府里谁最都雅?本来我觉得前院库房管事的张管事长得姣美,可现在王爷回府了,见了王爷,我才晓得甚么叫……叫甚么人,甚么龙……”

鹊喜和幼清忙地存候,来喜悠然得意往四周探了一圈,视野回到幼清脸上,看了约莫三秒,转头对周嬷嬷交代春围的事,指指鹊喜和幼清,“犬交给她们,待月尾了一块随大步队上千里松林去。”说罢也未几留,回身便出园了。

她这句半开打趣似的话,吓得连氏半天都未曾回应。

兽园的差事不能担搁,又躺了两天,总算能下床走动,幼清回了兽园,还是当差,喂鹞子喂狼犬,日子又和畴前普通过。

周嬷嬷亲身往前头带路,“我说哪来那么大的狗,黑不溜秋的,看着怪吓人的,原是宫里赏的,大总管固然放心,园里有个丫头叫幼清,惯会与园子的东西打交道,再如何凶悍的牲口,交到她手上,铁的也能软成棉。”

要变天了。

幼清闻声她说话,细细碎碎的声音从耳里钻出来,认识腐败过来,压住连氏的手,哑着嗓子问:“姑姑,我躺了多久?”

待来喜躬腰走到门口,德昭想起甚么,喊住他,声音平平无常,“昨儿个皇上赏的那三只牲口,往哪搁了?过几日春猎一块带上。”

幼清提灯回了房,轻手重脚摸黑上了床,中间鹊喜醒着,小声问她:“去姜大娘那了?”

来喜往东边指了指,“昨儿个宫里赏下了三只猎犬,我来瞧瞧。”

连氏回过神,手触上幼清脸上的红斑,“出门在外,记得戴好面纱。”

转眼冬去春来,三月的时候,皇上要去春猎,点名让睿亲王作陪,全部王府为了行围的事,栖栖遑遑忙活起来,除了兽园,其他各司房忙得鸡飞狗跳。

连氏便知她定又是梦见甚么悲伤事,掀了被角钻出来,滚烫的手臂抱住幼清,将她往怀里护,“幼清不怕,姑姑在这里。”

幼清一昏就是三天。

连氏也醒了,披了大衣裳伸手抚幼清的额头,嘴里阿弥陀佛地喊,道:“这热总算是退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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