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年……再过十年,存亡两茫茫,鬼域之下,她可还会等他?

十年工夫,未曾消逝那一刻的冷傲。即便厥后几次来往,相处光阴渐长,他的表情却一如初见。在她面前,他便是那目不识丁的莽夫,只能浅笑称诺。她代杨后之命统掌青鸾报,他便不时提点,极力互助;她不肯子歌入私塾读书,他便携谢邈去乐坊,教子歌读书识字;她夙来体弱多病,他便四周寻医问药,再旁若无事地送到乐坊中,托月笙煎给她服用……

“隽隽,你谨慎别摔着了。”树下才子抬眼望他,脸上暴露一丝浅淡笑意,如水墨桃花绽放于宣纸之上。

她收了剑,冲他轻言两三句,他便乖乖地爬了下来,神情讪讪,被子歌抓住拧了拧耳朵。

那日中秋事情,他身在异地,闻讯赶回绫罗城时,东风十里已成一片焦土。他上报官府,差役前来调查,却说是堂中烛火过旺而至,实在好笑。乐坊在赵月笙的管治下,一贯是谨慎用火,人走烛灭,更何况,当时林宛也尚在坊中,又怎会让此等事情产生?

“我怕他贪玩,把卷轴拆坏了,还是我本身来吧。”

也唯有与他相处时,子歌方会展眉一笑,模糊当年无忧无虑的模样。为此,谢允便也忍住了他在院里随便攀树折花之举。

她已年过二十,肤如凝脂,目若秋水,一身丧服,亦难掩其矗立身姿。英姿飒爽,如杨后指导全军之势。清灵毓秀,似林宛临窗操琴之姿。

她轻巧地徒手断去封印,展开那卷宣纸,脸上渐渐闪现一抹了然神采。

那日葬礼时,只要寥寥数人送别。坟茔藏在谢氏宗祠四周的一处山丘上,俯瞰琴川,景色开阔。因她身份特别,曾被官府赏格,就连碑上也只是有姓知名。他陪子歌在山上跪了一夜,方挥泪拜别。

“谢伯伯,本日青鸾报可有新动静?”

谢允怔怔地望着她,一时失神。

她轻声道,清澈的眼中,模糊有一簇火光,灼灼燃起。

冰清玉洁如她,本不该藏匿至此。身为南诏巫族以后,却只能埋骨他乡,做异国幽魂,想到此处,他老是痛彻心扉。

“不要,树上好玩,能够摘果子吃。”那少年不依不饶,抱着树枝大声耍赖。

他哑声说道,挥了挥手。孺子得令,便都鱼贯而出,在廊下肆意打闹,一时笑声阵阵,独留他一人在屋中,茕茕孤单,喟然感喟。

想起这个名字,他痛苦地皱起眉,眼里模糊有了泪光。

谢允正想着,一只雨花鸽蓦地停在了窗台上,冲他咕咕直叫。他取下信鸽所缚函件,见纸筒边刻了一个阴文“穆”字,便知又是穆离轩来信。

“我见雨花鸽进了院里,怕它扰了你上课。”

“幼女无知,惊扰了先生,还瞥包涵。”

“你可不准奉告轩哥哥……”他龇牙咧嘴地喊道。

饱读诗书的他,一时候竟讷讷不成言。

“散去罢。”

谢允的目光追逐着远处花树下那抹小巧身影。白衣胜雪,长剑破风,时而轻巧如燕,点剑而起,时而骤如闪电,落叶纷崩。

他不知子歌从何学来如此技艺。畴昔她在乐坊,一贯只爱操琴写词,林宛虽有传授舞剑,但也是仅供抚玩把玩,没有实战之用。但现在她却日日晨起练剑,身法诡谲,剑势凌厉,一招一式间,颇具大师风采,即便有阿谁武功奇高的少年相伴,她也不至于进步如此神速,竟不似只习武数日之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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