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此甚好,只是宫中端方与乐坊自是分歧,你身份寒微,只可在帘后与乐工一同抚奏,未经传召,不得上殿。”

莲儿顺手指了指子歌,脸上暴露一丝笑意,而子歌心中倒是一凛。事出俄然,她并没有筹算这么早在宫宴上抛头露面,特别是彻夜,诸多故交皆会参加。

椒房殿的四周殿墙闪现淡淡粉色,按前朝礼法,是以花椒树的花朵所制成的粉末停止粉刷而成,披收回来的芳香气味既能益寿延年,又可防虫蛀。昔日杨皇后尚在时,为免袒护椒房芳香,一贯不消浓厚的室内熏香,而只在殿中插几束时令鲜花,取其天然清芬装点一二。而方皇后因自幼养尊处优,颇好调制香料,宫里便长年满盈着浓烈的花露熏香,椒房本来的气味倒是难以辩白。

莲儿见子歌将头埋得极低,晓得她为了本身的粗心已是以身犯险,仓猝答道:“那便再好不过了,莲儿先谢过娘娘美意。”

她神采绯红,看起来倒是比落日要更素净几分。子歌冷静听着,没有作答。湖面上铺陈的残阳,一道道跟着轻风散去,便同如有人震惊了一道埋没的构造,水底冬眠的暗涌,也跟着这水波,伸展开去。

“娘娘明察。安歌本是泸州绫罗人,父母暮年亡故,寄身乐坊,因此略通琴艺。”子歌不卑不亢地说道,目光低垂,不再灼灼地谛视着方氏。

舒妃坐于侧席,安恬地笑着,见如此情状,她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:“我听闻南诏民风自在开放,歌曲多热忱豪放,不知郡主宫宴上但是要以祝酒歌为大师扫兴?”

莲儿却对气候窜改浑然不觉,见绮南走在前面,便回过甚轻声对子歌抱怨道:“说了这一下午的雅言,我的脑筋都快绕晕了。得从速安息一会,不然早晨哪有工夫向刘……刘将军敬酒。”

莲儿微微愣了神,未防备方氏会俄然有此一问。这场事出俄然的宫宴也是昨日内侍方到潇湘馆内通报的,而她此前为了制止殿前失礼,一心扑在了礼节与雅言的补习上,对献艺一事倒是毫无筹办,因此一时候竟讷讷不成言。

二人跟着绮南从椒房殿出来时,天气已渐入傍晚。夕日欲垂,几片阴云装点于天涯,预示着夜里恐有风雨之变。

子歌心中感激,抬眼瞥了瞥舒妃,而她却垂眸悄悄抿着茶水,不再说话。莲儿轻吁了口气,点头道:“恰是,莲儿筹办的这首……祝酒歌,在南诏可谓是妇孺皆知,舒妃娘娘果然是博览群书、知识赅博。”

十年以后,这个处心积虑的女人终究稳坐了这把椅子,而子歌俯身于她的榻前,内心除了恨意,再无其他。

子歌低着头,脑筋因久久沉浸于甜得发腻的香气中而感受有些昏沉,但她仍然强打起精力,细谛听着三人的说话。自那盘定胜糕端上来今后,莲儿与皇后、舒妃又叙了近一炷香的时候,聊的虽是南诏的风景情面,但子歌却不得不对方氏的言谈一再留意,想辨清她的弦外之音。

“喔?看来倒是本宫浅薄了。”方氏抿唇轻笑,漫不经心肠说道,“但这首祝酒歌,听起来却像是需求郡主且歌且舞,向在坐诸位敬酒,不知郡主又如何还能用上本宫的绿绮琴?”

缓缓地,子歌扬起了下颔,目光划过褚色金砖、雕花凤榻、凤冠霞帔,终究定格在了那张风味犹存的脸上。施以厚重铅黛后,方氏的皮肤泛着细致白净的光芒,仿若二八才子,而那双凤目当中,却沉淀着光阴带来的风霜雨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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