壬戌,玄司徒王谧与众议推裕领扬州,裕固辞,乃以谧为侍中、领司徒、扬州刺史、录尚书事,谧推裕为使持节、都督扬、徐、兖、豫、青、冀、幽、并八州诸军事、徐州刺史,刘毅为青州刺史,何无忌为琅邪内史,孟昶为丹阳尹,刘道规为义昌太守。
己未,裕军食毕,悉弃其馀粮,进至覆舟山东,使孱羸登山,张旗号为疑兵,数道并前,充满山谷。玄侦候者还,云“裕军四塞,不知多少。”玄益忧恐,遣武卫将军庾赜之帅精卒副援诸军。谦等士卒多北府人,素畏伏裕,莫有斗志。裕与刘毅平分为数队,进突谦陈;裕以身先之,将士皆决死战,无不一当百,呼声动六合。时东北风急,因放火焚之,烟炎慻天,鼓噪之音震惊京邑,谦等诸军大溃。
夏,四月,己丑,武陵王遵入居东宫,表里毕敬;迁除百官称制书,教称令书。以司马休之监荆、益、梁、宁、秦、雍六州诸军事、领荆州刺史。
庚寅,桓玄挟帝至江陵,桓石康纳之。玄更署置百官,以卞范之为尚书仆射。自以奔败以后,恐威令不可,乃更增峻科罚,众益离怨。殷仲文谏,玄怒曰:“今以诸将失律,天文倒霉,故还都旧楚;而群小纷繁,妄兴贰言!方当纠之以猛,未可施之以宽也。”荆、江诸郡闻玄播越,有上表奔问起居者,玄皆不受,更令地点贺迁新都。
玄移还上宫,召侍官皆入止省中;加扬州刺史新安王桓谦征讨都督,以殷仲文代桓修为徐、兖二州刺史。谦等请亟遣兵击裕,玄曰:“彼兵锐甚,计出万死,如有蹉跌,则彼气成而吾事去矣;不如屯大众于覆舟山以待之。彼空行二百里,无所得,锐气已挫,忽见雄师,必惊诧;我按兵坚阵,勿与比武,彼求战不得,天然散走,此策之上也。”谦等固请击之,乃遣顿丘太守吴甫之、右卫将军皇甫敷接踵北上。玄恐忧特甚。或谓:“裕等乌合微小,必将无成,陛下何虑之深!”玄曰:“刘裕足为一世之雄,刘毅家无担石之储,樗蒲一掷百万,何无忌酷似其舅;共举大事,何谓无成!”
玄闻二将死,大惧,召诸道术人推算及为厌胜。问群臣曰:“朕其败乎?”吏部郎曹靖之对曰:“民怨神怒,臣实惧焉。”玄曰:“民或可怨,神何为怒?”对曰:“晋氏宗庙,流散江滨,大楚之祭,上不及祖,此其以是怒也。”玄曰:“卿何不谏?”对曰:“辇上君子皆觉得尧、舜之世,臣何敢言!”玄沉默。使桓谦及游击将军何澹之屯东陵,侍中、后将军卞范之屯覆舟山西,众合二万。
初,王谧为玄佐命元臣,玄之受禅,谧手解帝玺绶;乃玄败,众谓谧宜诛,刘裕特保全之。刘毅尝因朝会,问谧玺绶地点。谧内不自安,逃奔曲阿。裕笺白武陵王,迎还复位。
萧方等曰:夫蛟龙暗藏,鱼虾亵之。是以汉高赦雍齿,魏武免梁鹄,安能够布衣之嫌而成万乘之隙也!今王谧为公,刁逵亡族,醻恩抱怨,何其狭哉!
初,诸葛长民至豫州,负约,不得发。刁逵执长民,槛车送桓玄。至当利而玄败,送人共破槛出长民,还趣历阳。逵弃城走,为其下所执,斩于石头,子侄无少长皆死,唯赦其季弟给事中骋。逵故吏匿其弟子雍送洛阳,秦王兴觉得太子中庶子。裕以魏咏之为豫州刺史,镇历阳,诸葛长民为宣城内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