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长孙嵩至漠北而还,柔然追围之于牛川。壬申,魏主嗣北击柔然。柔然可汗社仑闻之,遁走,道死;其子度拔尚幼,部众立社仑弟斛律,号蔼苦盖可汗。嗣引兵还参合陂。

癸丑,益州刺史鲍陋卒。谯道福陷巴东,杀守将温祚、时延祖。

裕登石头城望循军,初见引向新亭,顾摆布失容;既而回泊蔡洲,乃悦。因而众军转集。裕恐循侵轶,用虞丘进计,伐树栅石头淮口,修治越城,筑查浦、药园、廷尉三垒,皆以兵守之。

西秦王乾归讨越质屈机等十馀部,降其众二万五千,徙于苑川。八月,乾归复都苑川。

乙丑,卢循至淮口,中外戒严。琅邪王德文都督宫城诸军事,屯中堂皇,刘裕屯石头,诸将各有屯守。裕子义隆始四岁,裕使咨议参军刘粹辅之,镇京口。粹,毅之族弟也。

王仲德等闻刘裕雄师且至,打击范崇民于南陵,崇民战舰夹屯两岸。十一月,刘钟自行觇贼,天雾,贼钩得其舸。钟因帅摆布攻舰户,贼遽闭户拒之。钟乃徐还,与仲德共攻崇民,崇民走。

鲜卑仆浑、羌句岂、输报、邓若等师户二万降于西秦。

六月,以刘裕为太尉、中书监、加黄钺;裕受黄钺,馀固辞。以车骑中军司马庾悦为江州刺史。悦,准之子也。

刘毅固求催讨卢循,长史王诞密言于刘裕曰:“毅既丧败,不宜复使建功。”裕从之。冬,十月,裕帅兖州刺史刘藩、宁朔将军檀韶、冠军将军刘敬宣等南击卢循,以刘毅监太尉留府,后事皆委焉。癸巳,裕发建康。

卢循寇掠诸县无所得,谓徐道覆曰:“师老矣,不如还寻阳,并力取荆州,据天下三分之二,徐更与建康争衡耳。”秋,七月,庚申,循自蔡洲南还寻阳,留其党范崇民将五千人据南陵。甲子,裕使辅国将军王仲德、广川太守刘钟、河间内史兰陵蒯恩、中军咨议参军孟怀玉等帅众追循。

雍州刺史鲁宗之帅众数千自襄阳赴江陵。或谓宗之情未可测,道规单马迎之,宗之感悦。道规使宗之居守,委以腹心,自帅诸军攻谦。诸将佐皆曰:“今远出讨谦,其胜难必。苟林近在江津,伺人动静,若来攻城,宗之一定能固;脱有蹉跌,大事去矣。”道规曰:“苟林愚懦,无他奇计,以吾去未远,必不敢向城。吾今取谦,往至便克;沈疑之间,已自还返。谦败则林破胆。岂暇得来!且宗之独守,何为不支数日!”乃驰往攻谦,水陆齐进。谦等大陈舟师,兼以步骑,战于枝江。檀道济先进陷陈,谦等大败。谦单舸奔苟林,道规追斩之。还,至涌口,讨林,林走,道规遣咨议参军临淮刘遵帅众追之。初,谦至枝江,江陵士民皆与谦书。言城内真假,欲为内应;至是检得之,道规悉焚不视,众因而大安。

西秦王乾归攻秦略阳、南安、陇西诸郡,皆克之,徙民二万五千户于苑川及枹罕。

朝廷闻刘毅败,情面恟惧。时北师始还,将士多创病,建康兵士不盈数千。循既克二镇,兵士十馀万,舟车百里不断,楼船高十二丈,败还者争言其强大。孟昶、诸葛长民欲奉乘舆过江,裕不听。初,何无忌、刘毅之南讨也,昶策其必败,已而公然。至是,又谓裕必不能抗循,众颇信之。惟龙骧将军东海虞丘进廷折昶等,觉得不然。中兵参军王仲德言于裕曰:“明公命世作辅,新建大功,威震六合,妖贼乘虚犯境,既闻凯还,自当奔溃。若先自遁逃,则势同匹夫,匹夫号令,何故威物!此谋若立,请今后辞。”裕甚悦。昶固请不已,裕曰:“今重镇外倾,强寇内逼,情面危骇,莫有固志;若一旦迁动,便自土崩崩溃,江北亦岂可得至!设令得至,不过延日月耳。今兵士虽少,自足一战。若其克济,则臣主同休;苟厄运必至,我当横尸庙门,遂其由来以身许国之志,不能窜伏草间苟求存活也。我计决矣,卿勿复言!”昶恚其言不可,且觉得必败,因请死。裕怒曰:“卿且申一战,死复何晚!”昶知裕终不消其言,乃抗表自陈曰:“臣裕北讨,众并分歧,唯臣赞裕行计,导致强贼乘间,社稷危逼,臣之罪也。谨引咎以谢天下!”封表毕,服毒而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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