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约不预逆谋,见兄综与熙先游,常谏之曰:“此人轻事猎奇,不近于道,果锐无检,未可与狎。”综不从而败。综母以后辈自蹈逆乱,独不出视。晔语综曰:“姊今不来,胜人多矣。”
秋,七月,己未,以尚书仆射孟顗为左仆射,中护军何尚之为右仆射。
裴子野论曰:夫有逸群之才,必思冲天之据;盖俗之量,则愤常均之下。其能守之以道,将之以礼,殆为鲜乎!刘弘仁、范蔚宗皆忸志而贪权,矜才以徇逆,累叶风素,一朝而陨。向之所谓智能,翻为亡身之具矣。
明日,仗士送付廷尉。熙先望风吐款,辞气不桡。上奇其才,遣人慰勉之曰:“以卿之才而滞于集书省,理应有异志,此乃我负卿也。”又责前吏部尚书何尚之曰:“使孔熙先年将三十作散骑郎,那不作贼!”熙先于狱中上书谢恩,且陈图谶,深戒上以骨肉之祸,曰:“愿且勿抛弃,存当中书。若囚死以后,或可追录,庶地府之下,少塞衅责。”
高祖思固本枝,崇树襁褓;后代遵循,迭据方岳。及乎泰始之初,升明之季,绝咽于衾衽者动数十人。国之存亡,既不是系,早肆民上,非善诲也。
壬寅,魏高凉王那军至宁头城,吐谷浑王慕利延拥其部落西度流沙。吐谷浑慕瓂之子被囊逆战,那击破之;被囊遁走,中猴子杜丰帅精骑追之,度三危,至雪山,活捉被囊及吐谷浑什归、乞伏炽磐之子成龙,皆送平城。慕利延遂西入于阗,杀其王,据其地,死者数万人。
初,鲁国孔熙先博学文史,兼通数术,有纵横才志;为员外散骑侍郎,不为时所知,忿忿不得志。父默之为广州刺史,以赃开罪,大将军彭城王义康为救解,得免。及义康迁豫章,熙先密怀报效。且觉得天文、图谶,帝必以非道晏驾,由骨肉相残,江州应出天子。以范晔志意不满,欲引与同谋,而熙先素不为晔所重。太子中舍人谢综,晔之甥也,熙先倾身事之。综引熙先与晔了解。
徐湛之所陈多不尽,为晔等辞所连引,上赦不问。臧质,熹之子也,先为徐、衮二州刺史,与晔厚善;晔败,觉得义兴太守。
晔在狱,为诗曰:“虽无嵇生琴,庶同夏侯色。”晔本意谓入狱即死,而上穷治其狱,遂经二旬,晔更有生望。狱吏戏之曰:“别传詹事或当长系。”晔闻之,欣喜。综、熙先笑之曰:“詹事畴昔攘袂横眉,跃马傲视,自发得一世之雄;今扰攘纷繁,畏死乃尔!设令赐以性命,人臣图主,何颜能够保存!”
魏主命薛谨之子拔纠合宗、乡,壁于河际,以断二寇来往之路。庚午,魏主使殿中尚书拓跋处直等将二万骑讨薛永宗,殿中尚书乙拔将三万骑讨盖吴,西平公寇提将万骑讨白广平。吴自号露台王,署置百官。
玄月,癸酉,上饯衡阳王义季于武帐冈。大将行,敕诸子且勿食,至会所设馔;日旰,不至,有饥色。上乃谓曰:“汝曹少长丰佚,不见百姓艰巨。今使汝曹识有饥苦,知以俭仆御物耳。”
壬辰,以武陵王骏为雍州刺史。帝欲经略关、河,故以骏镇襄阳。
晔与沈演之并为帝所知,晔先至,必待演之俱入,演之先至,尝独被引,晔以此为怨。晔累经义康府佐,中间开罪于义康。谢综及父述,皆为义康所厚,综弟约聚义康女。综为义康记室参军,自豫章还,申义康意于晔,求解晚隙,复敦往好。大将军府史仲承祖,有宠于义康,闻熙先有谋,密相笼络。丹阳尹徐湛之,素为义康所爱,承祖是以结事湛之,告以密计。道人法略、尼法静,皆感义康旧恩,并与熙先来往。法静妹夫许曜,领队在台,许为内应。法静之豫章,熙先付以笺书,陈述图谶。因而密相署置,及素所不善者,并入死目。熙先又使弟休先作檄文,称:“贼臣赵伯符肆兵犯跸,祸流储宰。湛之、晔等投命奋戈,本日斩伯符首及其党与。今遣护军将军臧质奉玺绶迎彭城王正位辰极。”熙先觉得举大事件须以义康之旨谕众,晔又诈作义康与湛之书,令诛君侧之恶,宣示翅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