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祖武天子十七
梁纪十七(著雍执徐,一年)
蒲月,魏以丞相泰为太师,广陵王欣为太傅,李弼为大宗伯,赵贵为大司寇,于谨为大司空。太师泰奉太子巡抚西境,登陇,至原州,历北长城,东趣五原,至蒲州,闻魏主不豫而还。及至,已愈,泰还华州。
司农卿傅岐,梗直士也,尝谓异曰:“卿任参国钧,荣宠如此。比日所闻,鄙秽狼籍,若使圣主发悟,欲免得乎!”异曰:“外间谤黩,知之久矣。心苟无愧,何恤人言!”岐谓人曰:“朱彦和将死矣。恃谄以求容,肆辩以拒谏,闻难而不惧,知恶而不改,天夺其鉴,其能久乎!”
侯景既败,不知所适,时鄱阳王范除南豫州刺史,未至。马头戍主刘神茂,素为监州事韦黯所不容,闻景至,故往候之,景问曰:“寿阳去此不远,城池险固,欲往投之,韦黯其纳我乎?”神茂曰:“黯虽据城,是监州耳。王若驰至近郊,彼必出迎,因此执之,能够集事。得城以后,徐以启闻,朝廷喜王南归,必不责也。”景执其手曰:“天教也!”神茂请帅步骑百人先为乡导。壬子,景夜至寿阳城下;韦黯觉得贼也,授甲登陴。景遣其徒告曰:“河南王败北来投此镇,愿速开门。”黯曰:“既不奉敕,不敢闻命。”景谓神茂曰:“事不谐矣。”神茂曰:“黯懦而寡智,可说下也。”乃遣寿阳徐思玉入见黯曰:“河南王为朝廷所重,君所知也。今得胜来投,何得不受?”黯曰:“吾之受命,唯知守城;河南自败,何预吾事!”思玉曰:“国度付君以阃外之略,今君不肯开城,若魏追兵来至,河南为魏所杀,君岂能独存!纵使或存,何颜以见朝廷?”黯然之。思玉出报,景大悦曰:“活我者,卿也!”癸丑,黯开门纳景,景遣其将分守四门,诘问黯,将斩之;既而抚手大笑,置酒极欢。黯,睿之子也。
己未,东魏大将军澄朝于邺。
上遣建康令谢挺、散骑常侍徐陵等聘于东魏,复修前好。陵,扌离之子也。
太清二年戊辰,公元五四八年春,正月,己亥,慕容绍宗以铁骑五千夹攻侯景,景诳其众曰:“汝辈家眷已为高澄所杀。”众信之。绍宗遥呼曰:“汝辈家眷并完,若归,官勋如旧。”被发向北斗为誓。景士卒不乐南渡,其将暴显等各帅所部降于绍宗。景众大溃,争赴涡水,水为之不流。景与腹心数骑自硖石济淮,稍收散卒,得步骑八百人,南太小城,人登陴诟之曰:“跛奴!欲何为邪!”景怒,破城,杀诟者而去。日夜兼行,追军不敢逼。使谓绍宗曰:“景若就擒,公复何用!”绍宗乃纵之。
魏以开府仪同三司赵贵为司空。魏皇孙生,大赦。
景邀羊鸦仁同反,鸦仁执其使以闻。异曰:“景数百叛虏,何能为!”敕以使者付建康狱,俄解遣之。景益无所惮,启上曰:“若臣事是实,应罹国宪;如蒙照察,请戮鸦仁!”景又上言:“高澄奸刁,宁肯全信!陛下纳其诡语,求与连和,臣亦窃所笑也。臣宁堪粉骨,投命仇门,乞江西一境,受臣控督。如其不准,即帅甲骑,临江上,向闽、越。非唯朝廷自耻,亦是三公旰食。”上使朱异宣语答景使曰:“比方贫家,畜十客、五客,尚能对劲;朕唯有一客,致有忿言,亦朕之失也。”益加犒赏锦彩钱布,信使相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