己亥,齐以常山王演为太师、录尚书事,以长广王湛为大司马、并省录尚书事,以尚书左仆射平秦王归彦为司空,赵郡王睿为尚书左仆射。
丙申,瑱令军中晨炊蓐食以待之。时西南风急,琳自谓得天佑,引兵直趣建康。瑱等徐出芜湖蹑厥后,西南风翻为瑱用。琳掷火把以烧陈船,皆反烧其船。瑱发拍以击琳舰,又以牛皮冒蒙冲划子以触其舰,并熔铁洒之。琳军大败,军士灭顶者什二三,馀皆弃船登岸走,为陈军所杀殆尽。齐步骑在西岸者,自相蹂践,并陷于芦荻泥塘中;骑皆弃马脱走,得免者什二三。擒刘伯球、慕容子会,斩获万计,尽收梁、齐军资东西。琳乘舴艋冒陈走,至湓城,欲收合离散,众无附者,乃与妻妾摆布十馀人奔齐。
平秦王归彦总知禁卫,杨愔宣敕留从驾五千兵于西中,阴备非常;至邺数日,归彦乃知之,由是怨愔。
先是,琳使侍中袁泌、御史中丞刘仲威侍卫永嘉王庄;及败,摆布皆散。泌以轻舟送庄达于齐境,拜辞而还,遂来降;仲威奉庄奔齐。泌,昂之子也。樊猛及其兄毅帅部曲来降。
八月,壬午,太皇太后命令,废齐主为济南王,出居别宫,以常山王演入纂大统,且戒之曰:“勿令济南有他也!”
时庭中及两庑卫士二千馀人,皆被甲待诏。武卫娥永乐,武力绝伦,素为显祖所厚,叩刀俯视,帝不睨之。帝素吃讷,匆促不知所言。太皇太后令却仗,不退;又厉声曰:“奴辈即今头落!”乃退。永乐内刀而泣。
辛未,上祀北郊。
辛酉,上祀南郊。齐高阳王湜,以风趣便辟有宠于显祖,常在摆布,执杖以挞诸王,太皇太后深衔之。及显祖殂,湜有罪,太皇太后杖之百馀;癸亥,卒。
齐主将发晋阳,时议谓常山王必当留守底子之地;在朝欲使常山王从帝之邺,留长广王镇晋阳;既而又疑之,乃敕二王俱从至邺。外朝闻之,莫不骇愕。又敕以王晞为并州长史。演既行,晞出郊送之。演恐有觇察,命晞还城,执晞手曰:“尽力自慎!”因跃马而出。
齐大丞相演如晋阳,既至,谓王晞曰:“不消卿言,几至颠覆。今君侧虽清,终当何故处我?”晞曰:“殿下往时位地,犹能够名教出处;本日局势,遂关天时,非复人理所及。”吹奏赵郡王睿为左长史,王晞为司马。三月,甲寅,诏:“军国之政,皆申晋阳,禀大丞相规算。”
戊戌,诏:“衣冠士族、将帅战兵陷在王琳党中者,皆赦之,随材铨叙。”
陈纪二(起上章执徐,尽玄黓敦牂,凡三年)
先是,显祖之世,群臣人不自保。及济南王立,演谓王晞曰:“一人垂拱,吾曹亦保优闲。”因言:“朝廷宽仁,真守文良主。”晞曰:“先帝时,东宫委一胡人傅之。本春秋尚富,骤览万机,殿下宜朝夕前后,亲承音旨。而使他姓出纳诏命,大权必有所归,殿下虽欲守藩,其可得邪!借令得遂冲退,自审家祚得保灵长乎?”演沉默久之,曰:“何故处我?”晞曰:“周公抱成王摄政七年,然后复子明辟,惟殿下虑之!”演曰:“我何敢自比周公!”晞曰:“殿下本日地望,欲不为周公,得邪?”演不该。显祖常使胡人康虎儿庇护太子,故晞言及之。
齐丞相演以王晞儒缓,恐不允武将之意,每夜载入,昼则不与语。尝进晞密室,谓曰:“比贵爵诸贵,每见敦迫,言我违天不祥,恐当或有变起。吾欲以法绳之,何如?”晞曰:“朝廷比者冷淡亲戚,殿下匆促所行,非复人臣之事。芒刺在背,高低相疑,何由可久!殿下虽欲谦退,粃糠神器,实恐违上玄之意,坠先帝之基。”演曰:“卿何敢发此言,须致卿于法!”粃曰:“天时人事,皆无异谋,是以敢冲犯斧钺,抑亦神明所赞耳。”演曰:“拯难匡时,方俟圣哲,吾何敢私议!幸勿多言!”丞相处置中郎陆杳将出使,握晞手,使之劝进。晞以杳言告演,演曰:“若表里咸有此意,赵彦深朝夕摆布,何故初无一言?”晞乃以事隙密问彦深,彦深曰:“我比亦惊此声论,每欲陈闻,则口噤心悸。弟既发端,吾亦当昧死一披肝胆。”因共劝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