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阳公苏威,绰之子也,少有令名,周晋公护强以女妻之。威见护擅权,恐祸及己,屏居山寺,以讽读为娱。周高祖闻其贤,除车骑大将军、仪同三司,又除稍伯下大夫,皆辞疾不拜;宣帝就除开府仪同大将军。隋主为丞相,高飃荐之,隋主召见,与语,大悦;居月馀,闻将受禅,遁归田里。飃请追之,隋主曰:“此不欲预吾事耳,置之。”及受禅,征拜太子少保,追封其父为邳公,以威袭爵。
壬申,隋以上柱国长孙览、元景山并为行军元帅,出兵犯境;命尚书左仆射高飃节度诸军。
玄月,庚午,将军周罗瞭攻隋故墅,拔之。萧摩诃攻江北。
十一月,丁卯,隋遣兼散骑侍郎郑捴来聘。
壬辰,隋主如岐州。
时又有相州刺史陈留樊叔略,有异政,帝以玺书褒美,班示天下,征拜司农。
隋主与周载下大夫北平荣建绪有旧,隋主将受禅,建绪为息州刺史。将之官,隋主谓曰:“且迟疑,当共取繁华。”建绪正色曰:“明公此旨,非仆所闻。”及即位,来朝,帝谓之曰:“卿亦悔不?”建绪顿首曰:“臣位非徐广,情类杨彪。”帝笑曰:“朕虽不晓书语,亦知卿此言不逊!”
治书侍御史安宁梁毗,以威兼领五职,安繁恋剧,无举贤自代之心,抗表劾威。帝曰:“苏威朝夕孜孜,志存弘远,何遽迫之!”因谓朝臣曰:“苏威不值我,无以措其言;我不得苏威,何故行其道。杨素才辩无双,至于考虑古今,助我宣化,非威之匹也。威若逢乱世,南山四皓,岂易屈哉!”威尝言于帝曰:“臣先人每戒臣云:‘唯读《孝经》一卷,足以立品治国,何用多为!’”帝深然之。
高宗宣天子下之下
是岁,隋主诏境内之民任听削发,仍令计口出钱,营建经像。因而时俗从风而靡,官方佛书,多于《六经》数十百倍。
散骑常侍韦鼎、兼通直散骑常侍王瑳聘于周。辛丑,至长安,隋已受禅,隋主致之介国。
仲春,甲寅,隋王始受相国、百揆、九锡之命,建台置官。丙辰,诏进王妃独孤氏为王后,世子勇为太子。
广州刺史马靖,得岭表民气,兵甲简练,数有军功。朝廷疑之,遣吏部侍郎萧引观靖行动,讽令送质,外托收督赕物,引至番禺。靖即遣后辈入质。
冬,十月,戊子,始行新律。诏曰:“夫绞乃至毙,斩则殊形,除恶之体,于斯已极。枭首、辳身,义无所取,不益惩肃之理,徒表安忍之杯。鞭之为用,残剥肤体,彻骨侵肌,酷均脔切。虽云太古之式,事乖仁者之刑。枭、辳及鞭,并令去之。贵砺带之书,不当徒罚;广轩冕之荫,旁及诸亲。流役六年,改成五载;刑徒三岁,变从三祀。其他以轻代重,化死为生,条目甚多,备于简策。杂格、严科,并宜除削。”自是法制遂定,后代多遵用之。
十仲春,庚子,隋主还长安,复郑译官爵。
突厥佗钵可汗病且卒,谓其子庵逻曰:“吾兄不立其子,委位于我。我死,汝曹当避大逻便。”及卒,国人将立大逻便。以其母贱,众不平;庵逻实贵,突厥素重之。摄图最后至,谓国人曰:“若立庵逻者,我当帅兄弟事之。若立大逻便,我必守境,利刃长矛以相待。”摄图长,且雄勇,国人莫敢拒,竟立庵逻为嗣。大逻便不得立,心不平庵逻,每遣人詈辱之。庵逻不能制,因以国让摄图。国中相与议曰:“四可汗子,摄图最贤。”共迎立之,号沙钵略可汗,居都斤山。庵逻降居独洛水,称第二可汗。大逻便乃谓沙钵略曰:“我与尔俱可汗子,各承父后。尔今极尊,我独无位,何也?”沙钵略患之,觉得阿波可汗,还领所部。又沙钵略从父玷厥,居西面,号达头可汗。诸可汗各统部众,分家四周。沙钵略勇而得众,北方皆畏附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