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,四月,壬戌,突厥达头可汗犯塞,诏命晋王广、杨素出灵武道,汉王谅、史万岁出马邑道以击之。

约时为大理少卿,素凡有所为,皆先筹于约而后行之。述请约,盛陈器玩,与之畅快,因此共博,每阳不堪,所赍金宝尽输之约。约所得既多,稍以谢述。述因曰:“此晋王之赐,令述与公为欢乐耳。”约大惊曰:“何为尔?”述因通广意,说之曰:“夫守正履道,固人臣之常致;反经合义,亦达者之令图。自古贤人君子,莫不与时动静以避祸患。公之兄弟,功名盖世,当途用事丰年矣,朝臣为足下家所屈辱者,可胜数哉!又,储后以所欲不可,每切齿于在朝;公虽自结于人主,而欲危公者固亦多矣!主上一旦弃群臣,公亦何故取庇!今皇太子失爱于皇后,主上素有废黜之心,此公所知也。今若请立晋王,在贤兄之口耳。诚能是以时建大功,王必永铭骨髓,斯则去累卵之危,成太山之安也。”约然之,因以白素。素闻之,大喜,抚掌曰:“吾之智思,殊不及此,赖汝启予。”约知其计行,复谓素曰:“今皇后之言,上无不消,宜因机遇早自结托,则长保荣禄,传祚子孙。兄若游移,一旦有变,令太子用事,恐祸至无日矣!”素从之。

己巳,诏:“元昮、唐令则及太子家令邹文腾、左卫率司马夏侯福、典膳监元淹、前吏部侍郎萧子宝、前主玺下士何竦并处斩,妻妾子孙皆没官。车骑将军榆林阎毗、东郡公崔君绰、游骑尉沈福宝、瀛州方士章仇太翼,特免死,各杖一百,身及老婆、资财、田宅皆没官。副作大匠高龙叉、率更令晋文建、通直散骑侍郎元衡皆处尽。”因而集群官于广阳门外,宣诏戮之。乃移勇于内史省,给五品料食。赐杨素物三千段,元胄、杨约并千段,赏鞫勇之功也。

上遂疏忌勇,乃于玄武门达至德门量置候人,以伺动静,皆随事奏闻。又,东宫宿卫之人,侍官以上,名籍悉令属诸卫府,有勇健者咸屏去之。出左卫率苏孝慈为淅州刺史,勇愈不悦。太史令袁充言于上曰:“臣观天文,皇太子当废。”上曰:“玄象久见,群臣不敢言耳。”充,君正之子也。

广与安州总管宇文述素善,欲述近己,奏为寿州刺史。广尤亲任总管司马张衡,衡为广画夺宗之策。广问计于述,述曰:“皇太子失爱已久,令德不闻于天下。大王仁孝著称,才气盖世,数经将领,频有大功;主上之与内宫,咸所钟爱,四海之望,实归大王。然废立者国度大事,处人父子骨肉之间,诚未易谋也。然能移主上意者,唯杨素耳,素所与谋者唯其弟约。述雅知约,请朝京师,与约相见,共图之。”泛博悦,多赍金宝,资述入关。

晋王广美姿仪,性敏慧,沉深严峻;好学,善属文;敬接朝士,礼极卑屈;由是申明籍甚,冠于诸王。

晋王广又令督王府军事姑臧段达私赂东宫幸臣姬威,令伺太子动静,告密杨素;因而表里喧谤,不对日闻。段达因胁姬威曰:“东宫不对,主上皆知之矣。已奉密诏,定当废立;君能告之,则大繁华!”威承诺,即上书告之。

贺若弼复坐事下狱,上数之曰:“私有三太猛:妒忌心太猛,自是、非民气太猛,无上心太猛。”既而释之。他日,上谓侍臣曰:“弼将伐陈,谓高飃曰:‘陈叔宝可平也。不作高鸟尽、良弓藏邪?’飃云‘必不然。’及平陈,遽索内史,又索仆射。我语飃曰:‘功臣正宜授勋官,不成预朝政。’弼后语飃:‘皇太子于己,出口入耳,无所不尽。公终久何必不得弼力,何脉脉邪!’企图广陵,又图荆州,皆反叛之地,意终不改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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