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,四月,壬戌,突厥达头可汗犯塞,诏命晋王广、杨素出灵武道,汉王谅、史万岁出马邑道以击之。
上密令善相者来和遍视诸子,对曰:“晋王眉上双骨隆起,贵不成言。”上又问上仪同三司韦鼎:“我诸儿谁得嗣位?”对曰:“至尊、皇后所最爱者当与之,非臣敢预知也。”上笑曰:“卿不肯显言邪!”
秦孝王俊久疾,未能起,遣使奉表陈谢。上谓其使者曰:“我戮力创兹大业,作训垂范,庶臣下守之。汝为吾子,而欲败之,不知何故责汝!”俊惭怖,疾遂笃,乃复拜俊上柱国;六月,丁丑,俊薨。上哭之,数声而止。俊所为侈丽之物,悉命焚之。王府僚佐请立碑,上曰:“欲求名,一卷史乘足矣,何用碑为!若子孙不能保家,徒与人作镇石耳!”俊子浩,崔妃所生也;庶子曰湛。群臣希旨,奏称:“汉之栗姬子荣、郭后子强皆随母废,今秦王二子,母皆有罪,分歧承嗣。”上从之,以秦国官为丧主。
勇多内宠,昭训云氏尤幸。其妃元氏无宠,遇心疾,二日而薨,独孤后意有他故,其责望勇。自是云昭训专内政,发展宁王俨、平原王裕、安成王筠;高良娣生安平王嶷、襄城王恪;王良媛生高阳王该、建安王韶;成姬生颍川王煚;后宫生孝实、孝范。后弥不平,颇遣人伺察,求勇过恶。晋王广,弥自矫饰,唯与萧妃居处,后庭有子皆不育,后由是数称广贤。大臣用事者,广皆倾慕与交。上及后每遣摆布至广所,无贵贱,广必与萧妃迎门接引,为设美馔,申以厚礼;婢仆来往者,无不称其仁孝。上与后尝幸其第,广悉屏匿美姬于别室,唯留老丑者,衣以缦彩,给事摆布;屏帐改用缣素;故绝乐器之弦,不令拂去灰尘。上见之,觉得不好声色,还宫,以语侍臣,意甚喜。侍臣皆称庆,由是爱之特异诸子。
晋王广又令督王府军事姑臧段达私赂东宫幸臣姬威,令伺太子动静,告密杨素;因而表里喧谤,不对日闻。段达因胁姬威曰:“东宫不对,主上皆知之矣。已奉密诏,定当废立;君能告之,则大繁华!”威承诺,即上书告之。
约时为大理少卿,素凡有所为,皆先筹于约而后行之。述请约,盛陈器玩,与之畅快,因此共博,每阳不堪,所赍金宝尽输之约。约所得既多,稍以谢述。述因曰:“此晋王之赐,令述与公为欢乐耳。”约大惊曰:“何为尔?”述因通广意,说之曰:“夫守正履道,固人臣之常致;反经合义,亦达者之令图。自古贤人君子,莫不与时动静以避祸患。公之兄弟,功名盖世,当途用事丰年矣,朝臣为足下家所屈辱者,可胜数哉!又,储后以所欲不可,每切齿于在朝;公虽自结于人主,而欲危公者固亦多矣!主上一旦弃群臣,公亦何故取庇!今皇太子失爱于皇后,主上素有废黜之心,此公所知也。今若请立晋王,在贤兄之口耳。诚能是以时建大功,王必永铭骨髓,斯则去累卵之危,成太山之安也。”约然之,因以白素。素闻之,大喜,抚掌曰:“吾之智思,殊不及此,赖汝启予。”约知其计行,复谓素曰:“今皇后之言,上无不消,宜因机遇早自结托,则长保荣禄,传祚子孙。兄若游移,一旦有变,令太子用事,恐祸至无日矣!”素从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