帝以高祖末年,法律峻刻,冬,十月,诏改修律令。
置洛口仓于巩东南原上,筑仓城,周回二十馀里,穿三千窖,窖容八千石以还,置监官并镇兵千人。十仲春,置回洛仓于洛阳北七里,仓城周回十里,穿三百窖。
敕宇文恺与内史舍人封德彝等营显仁宫。南接皂涧,北跨洛滨。发大江之南、五岭以北奇材异石,输之洛阳;又求海内嘉木异草,珍禽奇兽,以实园苑。辛亥,命尚书右丞皇甫议发河南、淮北诸郡民,前后百馀万,开通济渠。自西苑引谷、洛水达于河;复自板渚引河历荥泽入汴;又高傲梁之东引汴水入泗,达于淮;又发淮南民十馀万开邗沟,自山阳至杨子入江。渠广四十步,渠旁皆筑御道,树以柳;自长安至江都,置离宫四十馀所。庚申,遣黄门侍郎王弘等往江南造龙舟及杂船数万艘。东京官吏督役严急,役丁死者什四五,所司以车载死丁,东至城皋,北至河阳,相望于道。又作天经宫于东京,四时祭高祖。
大业三年丁卯,公元六零七年春,正月,朔旦,大陈文物。时突厥启民可汗入朝,见而慕之,请袭冠带,帝不准。明日,又帅其属上表固请,帝大悦,谓牛弘等曰:“今衣冠大备,致单于解辫,卿等功也。”各赐帛甚厚。
初,齐温公之世,有鱼龙、山车等戏,谓之散乐,周宣帝时,郑译奏征之。高祖受禅,命牛弘定乐,非正声清商及九部四舞之色,悉放遣之。帝以启民可汗将入朝,欲以富乐夸之。太常少卿裴蕴希旨,奏括天下周、齐、梁、陈乐家后辈皆为乐户;其六品以下至庶人,有善音乐者,皆直太常。帝从之。因而四方散乐,大集东京,阅之于芳华苑积翠池侧。有舍利兽先来腾跃,激水满衢,鼋鼍、龟鳖、水人、虫鱼,遍覆于地。又有鲸鱼喷雾翳日,倏忽化成黄龙,长七八丈。又二人戴竿,上有舞者,歘然腾过,摆布易处。又有神鳌负山,幻人吐火,千变万化。伎人皆衣斑斓缯彩,舞者鸣环佩,缀花毦;课京兆、河南制其衣,两京锦彩为之空竭。帝多制艳篇,令乐正白明达造新声播之,音极哀怨。帝甚悦,谓明达曰:“齐氏偏隅,乐工曹妙达犹封王;我今天下大同,方且贵汝,宜自修谨!”
癸丑,帝使羽骑尉朱宽入海求访异俗,至流求国而还。
三月,辛亥,帝还长安。
契丹寇营州,诏通事谒者韦云起护突厥兵讨之,启民可汗发骑二万,受其处罚。云起分为二十营,四道俱引,营相去一里,不得交杂,闻鼓声而行,闻角声而止,自非公使,勿得走马,三令五申,伐鼓而发。有纥冲犯约,斩之,持首以徇。因而突厥将帅入谒,皆膝行股栗,莫敢俯视。契丹本领突厥,情无猜忌。云起既入其境,使突厥诈云向柳城与高丽买卖,敢漏泄究竟者斩。契丹不为备,去其营五十里,驰进袭之,尽获其男女四万口,杀其男人,以女子及畜产之半赐突厥,馀皆收之以归。帝大喜,集百官曰:“云起用突厥平契丹,才兼文武,朕今自举之。”擢为治书侍御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