壬申,以齐王暕为河南尹;癸酉,以民部尚书杨文思为纳言。

戊子,车驾顿榆林郡。帝欲出塞耀兵,径突厥中,指于涿郡,恐启民惊惧,先遣武卫将军长孙晟谕旨。启民奉诏,因召所部诸国奚、靑、室韦等酋长数十人咸集。晟见牙帐中草秽,欲令启民亲除之,示诸部落,以明威重,乃指帐前草曰:“此根大香。”启民遽嗅之,曰:“殊不香也。”晟曰:“天子行幸地点,诸侯躬自洒扫,耕除御路,以表至敬之心;今牙内芜秽,谓是留香草耳!”启民乃悟曰:“奴之罪也!奴之骨肉皆天子所赐,得效筋力,岂敢有辞。特以边人不知法耳,赖将军教之;此将军之惠,奴之幸也。”遂拔所佩刀,自芟庭草。其朱紫及诸部争效之。因而发榆林北境,至其牙,东达于蓟,长三千里,广百步,举国就役,开为御道。帝闻晟策,益嘉之。

丙寅,车驾北巡;己亥,顿赤岸泽。蒲月,丁巳,突厥启民可汗遣其子拓特勒来朝。戊午,发河北十馀郡丁男凿太行山,达于并州,以通驰道。丙寅,启民遣其兄子毗黎伽特勒来朝。辛未,启民遣使请自入塞奉迎舆驾,上不准。初,高祖受禅,唯立四亲庙,同殿异室罢了。帝即位,命有司议七庙之制。礼部侍郎摄太常少卿许善心等奏请为太祖、高祖各立一殿,准周文、武二祧,与鼻祖而三,馀并分室而祭,从迭毁之法。至是,有司请如前议,于东京建宗庙。帝谓秘书监柳辩曰:“今鼻祖及二祧已具,后代子孙处朕何所?”六月,丁亥,诏为高祖建别庙,仍修月祭礼。既而方事巡幸,竟不果立。

壬辰,改州为郡;改度量衡量,并依古式。改上柱国以下官为大夫;置殿内省,与尚书、门下、内史、秘书为五省;增谒者、司隶台,与御史为三台;分太府寺置少府监,与长秋、国子、将作、都水为五监;又增改左、右翊卫等为十六府;废伯、子、男爵,唯留王、公、侯三等。

夏,四月,庚辰,下诏欲安辑河北,巡省赵、魏。

又诏发丁男百馀万筑长城,西拒榆林,东至紫河。尚书左仆射苏威谏,帝不听,筑之二旬而毕。帝之征散乐也,太常卿高飃谏,不听。飃退,谓太常丞李懿曰:“周天元以好乐而亡,殷鉴不远,安可复尔!”飃又以帝遇启民过厚,谓太府卿何稠曰:“此虏颇知中国真假,山川险易,恐为后患。”又谓观王雄曰:“迩来朝廷殊没法纪。”礼部尚书宇文弼私谓飃曰:“天元之侈,以今方之,不亦甚乎?”又言:“长城之役,幸非急务。”光禄大夫贺若弼亦私议宴可汗太侈。并为人所奏。帝觉得诽谤朝政,丙子,高飃、宇文弼、贺若弼皆坐诛,飃诸子徙边,弼老婆没官为奴婢。事连苏威,亦坐免官。飃有文武大略,明达世务,自蒙寄任,竭诚尽节,进引贞良,以天下为己任;苏威、杨素、贺若弼、韩擒虎皆飃所保举,自馀建功立事者不成胜数;当朝在朝将二十年,朝野推服,物无贰言,海内富庶,飃之力也。及死,天下莫不伤之。先是,萧琮以皇后故,甚见亲重,为内史令,改封梁公,宗族緦麻以上,皆随才擢用,诸萧昆弟,布列朝廷。琮性澹雅,不以职务为意,身虽羁旅,见北间豪贵,无所降下。与贺若弼善,弼既诛,又有儿歌曰:“萧萧亦复起。”帝由是忌之,遂废于家,未几而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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