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文幹尝宿卫东宫,建成与之亲厚,私使募懦夫送长安。大将幸仁智宫,命建成居守,世民、元吉皆从。建成使元吉就图世民,曰:“安危之计,决在今岁!”又使郎将尔朱焕、校尉桥公山以甲遗文幹。二人至幽州,上变,告太子使文幹举兵,使表里呼应;又有宁州人杜凤举亦诣宫言状。上怒,托他事,手诏召建成,令诣行在。建成惧,不敢赴。太子舍人徐师谟劝之据城举兵;詹事主簿赵弘智劝之贬损车服,屏从者,诣上赔罪,建成乃诣仁智宫。未至六十里,悉留其官属于毛鸿宾堡,以十馀骑往见上,叩首赔罪,奋身自掷,几至于绝。上怒不解,是夜,置之幕下,饲以麦饭,使殿中监陈福戍守,遣司农卿宇文颖驰召文幹。颖至庆州,以情告之,文幹遂举兵反。上遣左武卫将军钱九陇与灵州都督杨师道击之。
壬申,突厥寇忻州,丙子,寇并州;京师戒严。戊寅,寇绥州,刺史刘大俱击却之。
丁巳,遣右武卫将军段德操徇夏州地。
丙午,右领军将军王君廓破突厥于幽州,俘斩二千馀人。
癸卯,突厥寇绥州,都督刘大俱击破之,获特勒三人。
甲申,扶州刺史蒋善合击吐谷浑于松州赤磨镇,破之。
辛亥,泷州、扶州獠反叛,遣南尹州都督李光度等击平之。
十仲春,辛酉,上还至京师。
以襄邑王神符检校扬州多数督。始自丹杨徙州府及住民于江北。
突厥寇代州之武周城,州兵击破之。
甲子,上召秦王世民谋之,世民曰:“文幹竖子,敢为狂逆,计府僚已应擒戮;若不尔,正应遣一将讨之耳。”上曰:“不然。文幹事连建成,恐应之者众。汝宜自行,还,立汝为太子。吾不能效隋文帝自诛其子,当封建成为蜀王。蜀兵脆弱,它日苟能事汝,汝宜全之;不能事汝,汝取之易耳!”
武德九年丙戌,公元六二六年春,正月,己亥,诏太常少卿祖孝孙等更定雅乐。
辛丑,徙蜀王元轨为吴王,汉王元庆为陈王。
仲春,庚申,以齐王元吉为司徒。
冬,十月,壬申,吐谷浑寇叠州,遣扶州刺史蒋善合救之。
左武候大将军安修仁击睦伽陀于且渠川,破之。
苑君璋引突厥寇朔州。
甲寅,凉州胡睦伽陀引突厥袭都督府,入子城;长史刘君杰击破之。
睦伽陀攻武兴。
杨文幹袭陷宁州,驱掠吏民出据百家堡。秦王世民军至宁州,其党皆溃。癸酉,文幹为其麾下所杀,传首京师。获宇文颖,诛之。
世民既行,元吉与妃嫔更迭为建成请,封德彝复为之营解于外,上意遂变,复遣建成还京师居守。惟责以兄弟不睦,归咎于太子中允王珪、左卫率韦挺、天策兵曹参军杜淹,并流于巂州。挺,冲之子也。初,洛阳既平,杜淹久不得调,欲求事建成。房玄龄以淹多狡数,恐其教诲建成,益为世民倒霉,乃言于世民,引入天策府。
甲子,车驾还京师。
丁亥,突厥寇原州,遣折威将军杨毛击之。
是时,颉利、突利二可汗举国犯境,连营南上,秦王世民引兵拒之。会关中久雨,粮运阻绝,士卒疲于征役,东西顿弊,朝廷及军中咸觉得忧。世民与虏遇于幽州,勒兵将战。己卯,可汗帅万馀骑奄至城西,陈于五陇阪,将士震恐。世民谓元吉曰:“今虏骑凭陵,不成示之以怯,当与之一战,汝能与我俱乎?”元吉惧曰:“虏情势如此,何如轻出?万一得胜,悔可及乎!”世民曰:“汝不敢出,吾当独往。汝留此观之。”世民乃帅骑驰诣虏陈,告之曰:“国度与可汗和亲,何为误期,深切我地!我秦王也,可汗能斗,独出与我斗;若以众来,我直以此百骑相称耳!”颉利不之测,笑而不该。世民又前,遣骑告突利曰:“尔往与我盟,有急相救;今乃引兵相攻,何无香火之情也!”突利亦不该。世民又前,将渡沟水,颉利见世民轻出,又闻香火之言,疑突利与世民有谋,乃遣止世民曰:“王不须渡,我无他意,更欲与王申固盟约耳。”乃引兵稍却。是后霖雨益甚,世民谓诸将曰:“虏所恃者弓矢耳,今积雨弥时,筋胶俱解,弓不成用,彼如飞鸟之折翼;吾屋居火食,刀槊锋利,以逸制劳,此而不乘,将复何待!”乃潜师夜出,冒雨而进,突厥大惊。世民又遣说突利以短长,突利悦,服从。颉利欲战,突利不成,乃遣突利与其夹毕特勒阿史那思摩来见世民,请和亲,世民许之。思摩,颉利之从叔也。突利因自托于世民,请结为兄弟。世民亦以恩意抚之,与盟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