仲春,己亥,上幸骊山温汤。
玄龄明达吏事,辅以文学,夙夜经心,唯恐一物失所;用法宽平,闻人有善,若己有之,不以求备取人,不以己长格物。与杜如晦引拔士类,常如不及。至于台阁范围,皆二人所定。上每与玄龄谋事,必曰:“非如晦不能决。”及如晦至,卒用玄龄之策。盖玄龄善谋,如晦能断故也。二人深相得,同心徇国,故唐世称贤相者,推房、杜焉。玄龄虽蒙宠待,或以事被谴,辄累日诣朝堂,稽颡请罪,惊骇若无所容。
庚申,以并州都督李世勣为通汉道行军总管,兵部尚书李靖为定襄道行军总管,华州刺史柴绍为金河道行军总管,灵州多数督薛万彻为畅武道行军总管,众合十馀万,皆受李靖节度,分道反击突厥。
李世勣出云中,与突厥战于白道,大破之。
太宗文武大圣大广孝天子上当中
十仲春,壬午,以黄门侍郎王珪为守侍中。上尝闲居,与珪语,有美人侍侧,上唆使珪曰:“此庐江王瑗之姬也,瑗杀其夫而纳之。”珪避席曰:“陛下以庐江纳之为是邪,非邪?”上曰:“杀人而取其妻,卿何问是非!”对曰:“昔齐桓公知郭公之以是亡,由善善而不能用,然弃其所言之人,管仲觉得无异于郭公。今此美人尚在摆布,臣觉得圣心是之也。”上悦,即出之,还其亲族。
茌平人马周,客游长安,舍于中郎将常何之家。六月,壬午,以旱,诏文武官极言得失。何武人不学,不知所言,周朝之陈便宜二十馀条。上怪其能,以问何,对曰:“此非臣所能,家客马周为臣具草耳。”上即召之;未至,遣使催促者数辈。及谒见,与语,甚悦,令直门下省,寻除监察御史,奉使称旨。上以常何为知人,赐绢三百匹。
十一月,辛酉,上祀圜丘。
上遣使至凉州,都督李大亮有佳鹰,使者讽大亮使献之,大亮密表曰:“陛下久绝畋游而使者求鹰。若陛下之意,深乖昔旨;如其自擅,乃是使非其人。”癸卯,上谓侍臣曰:“李大亮可谓奸佞。”手诏褒美,赐以胡瓶及荀悦《汉纪》。
乙丑,任城霸道宗击突厥于灵州,破之。
西突厥统叶护可汗为其伯父所杀;伯父自主,是为莫贺咄侯屈利俟毗可汗。国人不平,弩矢毕部推泥孰莫贺设为可汗,泥孰不成。统叶护之子哸力特勒避莫贺咄之祸,亡在康居,泥孰迎而立之,是为乙毗钵罗肆叶护可汗,与莫贺咄相攻,连兵不息,俱遣使来请婚。上不准,曰:“汝国方乱,君臣不决,何得言婚!”且谕以各守部分,勿复相攻。因而西域诸国及敕勒先役属西突厥者皆叛之。
贞观二年戊子,公元六二八年玄月,丙午,初令致仕官位在本品之上。
贞观三年己丑、公元六二九年春,正月,戊午,上祀太庙;癸亥,耕藉于东郊。
沙门法雅坐妖言诛。司空裴寂尝闻其言,辛未,寂坐免官,遣回籍里。寂请留京师,上数之曰:“计公勋庸,安得至此!直以恩泽为群臣第一。武德之际货赂公行,纪纲混乱,皆公之由也,但以故旧不忍尽法。得归守宅兆,幸已多矣!”寂遂归蒲州。未几,又坐狂人信行言寂有天命,寂不以闻,当死;流静州。会山羌反叛,或言劫寂为主。上曰:“寂当死,我生之,必不然也。”俄闻寂帅家僮破贼。上思其佐命之功,征入朝,会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