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元五年丁巳,公元七一七年春,正月,癸卯,太庙四室坏,上素服避正殿。时大将幸东都,以问宋瓃、苏飂,对曰:“陛下三年之制未终,遽尔行幸,恐未契天心,灾异为戒;愿且泊车驾。”又问姚崇,对曰:“太庙屋材,皆苻坚时物,岁久朽腐而坏,适与行期相会,何足异也!且王者以四海为家,陛下以关中不稔幸东都,百司供拟已备,不成失期;但应迁神主于太极殿,更修太庙,准期自行耳。”上大喜,从之,赐崇绢二百匹。己酉,上行享礼于太极殿,命姚崇五日一朝,仍入阁供奉,恩礼更厚,有大政辄访焉。右散骑常侍褚无量上言:“隋文帝富有天下,迁都之日,岂取苻氏旧材以立太庙乎?此特谀臣之言耳。愿陛下克谨天戒,讷忠谏,远阿谀。”上弗听。

丙辰,上幸骊山温汤;乙丑,还宫。

瓃为相,务在择人,随材授任,使百官各称其积;刑赏忘我,敢犯颜正谏。上甚敬惮之,虽分歧意,亦曲从之。

姚、宋接踵为相,崇善应变成务,瓃善守法持正;二人志操分歧,然协心帮手,使赋役宽平,科罚清省,百姓富遮。唐世贤相,前称房、杜,后称姚、宋,别人莫得比焉。二人每进见,上辄为之起,去则临轩送之。及李林甫为相,虽宠任过于姚、宋,然礼遇殊卑薄矣。紫微舍人高仲舒博通文籍,齐澣练习时务,姚、宋每坐二人以质所疑,既而叹曰:“欲知古,问高群,欲知今,问齐君,能够无缺政矣。”

突厥默啜既死,奚、契丹、拔曳固等诸部皆内附,突骑施苏禄复自主为可汗。突厥部落多离散,毗伽可汗患之,乃召默啜时牙官暾欲谷,觉得谋主。暾欲谷年七十馀,多智略,国人佩服之,突厥降户处河曲者,闻毗伽立,多复叛归之。

新庙成。戊寅,神主祔庙。

辛亥,行幸东都。达崤谷,道隘不治;上欲免河南尹及知顿使官,宋瓃谏曰:“陛下方事巡幸,今以此罪二臣,臣恐将来民受其弊。”上遽命释之。瓃曰:“陛下罪之,以臣言而免之,是臣代陛下受德也;请令待罪朝堂而后赦之。”上从之。

瓃与苏飂相得甚厚,飂遇事多让于瓃,飂每论事则飂为之助。瓃尝谓人曰:“吾与苏氏父子皆同居相府,仆射刻薄,诚为国器,然献可替否,吏事精敏,则黄门过其父矣。”

疏奏,未报;降户□夹跌思泰、阿悉烂等果叛。冬,十月,甲辰,命朔方大总管薛讷出兵催讨之。王晙引并州兵西济河,日夜兼行,追击叛者,破之,斩获三千级。

突骑施酋长左羽林大将军苏禄部众浸强,虽职贡不乏,阴有窥边之志。蒲月,十姓可汗阿史那献欲发葛逻禄兵击之,上不准。

上命宋瓃、苏飂为诸皇子制名及国邑之号,又令别制一佳名及佳号进之。瓃等上言:“七子均养,著于《国风》。今臣等所制名号各三十馀,辄混合以进,以彰陛下覆焘无偏之德。”上甚善之。

十仲春,大将幸东都,以瓃为刑部尚书、西京留守,令驰驿诣阙,遣内侍、将军杨思勖迎之。瓃风采凝远,人莫测其际,在涂竟不与思勖交言。思勖素贵幸,归,诉于上,上嗟叹很久,益重瓃。

奚、契丹既内附,贝州刺史宋庆礼建议,请复营州。三月,庚戌,制复置营州都督于柳城,兼平卢军使,管内州县镇戍皆如其旧;以太子詹事姜师度为营田、支度使,与庆礼等筑之,三旬而毕。庆礼清勤严厉,开屯田八十馀所,招安流散,数年之间,仓廪充分,市邑浸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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