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厥十胜降者前后万馀帐。高丽莫离支文简,十姓之婿也,仲春,与□夹跌都督思泰等亦自突厥帅众来降;制皆以河南地处之。

默啜出兵击葛逻禄、胡禄屋、鼠尼施等,屡破之;敕北庭都护汤嘉惠、左散骑常侍解琬等出兵救之。蒲月,壬辰,敕嘉惠等与葛逻禄、胡禄屋、鼠尼施及定边道十总管阿史那献相互应援。

有胡人上言海南多珠翠奇宝,可往营致,因言市舶之利;又欲往师子国求灵药及善医之妪,置之宫掖。上命监察御史杨范臣与胡人偕往求之,范臣安闲奏曰:“陛下前年焚珠玉、斑斓,示不复用。今所求者何故异于所焚者乎!彼市舶与商贾争利,殆非王者之体。胡药之性,中国多不能知;况于胡妪,岂宜置之宫掖!夫御史,天子耳目之官,必有军国大事,臣虽触冒炎瘴,死不敢辞。此特胡人眩惑求媚,无益圣德,窃恐非陛下之意,愿熟思之。”上遽自引咎,慰谕而罢之。

仲春,丙辰,上幸骊山温汤。

西南蛮寇边,遣右骁卫将军李玄道发戎、泸、夔、巴、梁、凤等州兵三万人并旧屯兵讨之。

臣光曰:昔鲍叔之于管仲,子皮之于子产,皆位居其上,能知其贤而下之,授以国政;孔子美之。曹参自谓不及萧何,一遵其法,无所变动;汉业以成。夫不肖用事,为其僚者,爱身保禄而从之,不顾国度之安危,是诚罪人也。贤智用事,为其僚者,愚惑以乱其治,专固以分其权,媢嫉以毁其功,愎戾以窃其名,是亦罪人也。崇,唐之贤相,怀慎与之同心戮力,以济明皇承平之政,夫何罪哉!《秦誓》曰:“如有一介臣,断断猗,无它技;其心休休焉,其如有容;人之有技,若己有之,人之彦圣,其心好之,不啻如自其口出,是能容之,以保我子孙百姓,亦职无益哉。”怀慎之谓矣。御史大夫宋瓃坐监朝堂杖人杖轻,贬睦州刺史。

山东大蝗,民或于田旁焚香膜拜设祭而不敢杀,姚崇奏遣御史督州县捕而瘗之。议者觉得蝗浩繁,除不成尽;上亦疑之。崇曰:“今蝗满山东,河南、北之人,逃亡殆尽,岂可坐视食苗,曾不救乎!借使除之不尽,犹胜养以成灾。”以乃从之。卢怀慎觉得杀蝗太多,恐伤和蔼。崇曰:“昔楚庄吞蛭而愈疾,孙叔杀蛇而致福,何如不忍于蝗,而忍人之饥死乎?若使杀蝗有祸,崇请当之!”

或上言:“按察使徒滋扰公私,请精简刺史、县令,停按察使。”上命召尚书省官议之。姚崇觉得:“今止择十使,犹患未尽得人,况天下三百馀州,县多数倍,安得刺史、县令皆称其职乎!”乃止。

辛未,契丹李失活、奚李大醫帅所部来降。制以失活为松漠郡王、行左金吾大将军兼松漠都督,因其八部落酋长,拜为刺史;又以将军薛泰督军镇抚之。大醫为饶乐郡王、行右金吾大将军兼饶乐都督。失活,尽忠之从父弟也。

丁酉,以左羽林大将军郭虔瓘兼安西多数护、四镇经略大使。虔瓘请募关中兵万人诣安西讨击,皆给递驮及熟食;敕许之。将作大匠韦凑上疏,觉得:“今西域从命,虽或时有小盗窃,旧镇兵足以制之。关中常宜充分,以强干弱枝。自顷西北二虏寇边,凡在丁壮,征行略尽,岂宜更募勇猛,远资荒服!又,一万征人行六千馀里,咸给递驮熟食,道次州县,将何故供!秦、陇之西,户口渐少,凉州过去,沙碛悠然,遣彼居人,如何取济?纵令必克,其获多少?傥稽天诛,无乃甚损!请计所用、所得,校其多少,则知短长。昔唐尧之代,兼爱夷、夏,中外乿安;汉武穷兵远征,虽多克获,而中国疲耗。今论帝王之大德者,皆归唐尧,不归汉武;况邀功不成者,复何足比议乎!”时姚崇亦以虔瓘之策为不然。既而虔瓘卒无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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