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丑,仆固怀恩将张休藏等降。辛巳,诏罢亲征,都城戒严。
自丙午至甲寅,大雨不止,故虏不能进。吐蕃移兵攻醴泉,党项西掠白水,东侵蒲津。丁巳,吐蕃大掠男女数万而去,所过焚庐舍,蹂禾嫁殆尽。周智光引兵邀击,破之于澄城北,因逐北至邠州。智光素与杜冕不协,遂杀鄜州刺史张麟,坑冕家眷八十一人,焚坊州庐舍三千馀家。
乙酉,回纥胡禄都督等二百馀人入见,前后赠赉缯帛十万匹;府藏空竭,税百官俸以给之。
吐蕃退至邠州,遇回纥,复相与犯境,辛酉,至奉天。癸亥,党项焚同州官廨、民居而去。
辛卯,剑南节度使严武薨。武三镇剑南,厚赋敛以穷豪侈,梓州刺史章彝小不副意,召而杖杀之;然吐蕃畏之,不敢犯其境。母数戒其骄暴,武不从;及死,母曰:“吾今始免为官婢矣!”
平卢节度使侯希逸镇淄青,好游畋,营塔寺,军州苦之。兵马使怀玉得众心,希逸忌之,因事解其军职。希逸与巫宿于城外,军士闭门不纳,奉怀玉为帅。希逸奔滑州上表待罪,诏赦之,派遣京师。秋,七月,壬辰,以郑王邈为平卢、淄青节度大使,以怀玉知留后,赐名正己。时成德节度使李宝臣,魏博节度使田承嗣,相卫节度使薛嵩,卢龙节度使李怀仙,收安、史馀党,各拥劲卒数万,治兵完城,自署文武将吏,不供贡赋,与山南东道节度使梁崇义及正己皆结为婚姻,相互表里。朝廷专事姑息,不能复制,虽名藩臣,皋牢罢了。
郭子仪使行军司马赵复入奏曰:“虏皆马队,其来如飞,不成易也。请使诸道节度使凤翔李抱玉、滑濮李光庭、邠宁白孝德、镇西马璾、河南郝庭玉、淮西李忠臣各出兵以扼其冲要。”上从之。诸道多不时出兵;李忠臣方与诸将击球,得诏,亟命治行。诸将及监军皆曰:“师行必择日。”忠臣怒曰:“父母有急,岂可择日而后救邪!”本日勒兵就道。
庚戌,下制亲征。辛亥,鱼朝恩请索城中,括士民私马,令城中男人皆衣皂,连合为兵,城门皆塞二开一。士民大骇,逾垣凿窦而逃者甚众,吏不能禁。朝恩欲奉上幸河中以避吐蕃,恐群臣论议不一;一旦百官入朝,立班久之,阁门不开,朝恩忽从禁军十馀人操白刃而出,宣言:“吐蕃数犯郊畿,车驾欲幸河中,何如?”公卿皆错愕不知所对。有刘给事者,独出班抗声曰:“敕使反邪!今屯军如云,不戮力抜寇,而遽欲胁天子弃宗庙社稷而去,非反而何!”朝恩惊沮而退,事遂寝。
丙午,以李抱玉同平章事,镇凤翔仍旧。
蒲月,癸丑,以右仆射郭英又为剑南节度使。
甲午,以上女升平公主嫁郭子仪之子暖。
仆固怀恩诱回纥、吐蕃、吐谷浑、党项、奴剌数十万众俱犯境,令吐蕃大将尚结悉赞磨、马重英等自北道趣奉天,党项帅任敷、郑庭、郝德等自东道趣同州,吐谷浑、奴剌之众自西道趣眛厔,回纥继吐蕃以后,怀恩又以朔方兵继之。
冬,十月,己未,复讲经于资圣寺。
怀恩半途遇暴疾而归;丁酉,死于鸣沙。大将张韶代领其众,别将徐璜玉杀之,范志诚又杀璜玉而领其众。怀恩拒命三年,再引胡寇,为国大患,上犹为之隐,前后制敕何尝言其反;及闻其死,悯然曰:“怀恩不反,为摆布所误耳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