右金吾大将军伊慎以钱三万缗赂右军中尉第五从直,求河中节度使。从直恐事泄,奏之。十一月,庚子,贬慎为右卫将军,坐死者三人。
己丑,忻王造薨。
乙巳,上问宰相:“为政宽猛何先?”权德舆对曰:“秦以惨刻而亡,汉以广大而兴。太宗观《明堂图》,禁杖人背,是故安、史以来,屡有悖逆之臣,皆旋踵自亡,由祖宗仁政结于民气,人不能忘故也。但是宽猛之前后可见矣。”上善其言。
庚申,之前淮南节度使李志甫为中书侍郎,同平章事。仲春壬申,李藩罢为太子詹事。
寺人恶李绛在翰林,觉得户部侍郎,判本司。上问绛:“故事,户部侍郎皆进羡馀,卿独无进,何也?”对曰:“守士之官,厚敛于人以市私恩,天下犹共非之。况户部所掌,皆陛下府库之物,给纳有籍,安得羡馀!若自左藏输以内藏觉得进奉,是犹东库移之西库,臣不敢踵此弊也。”上嘉其直,益重之。
卢从史首建伐王承宗之谋,及朝廷发兵,从史逗留不进,阴与承宗通谋,令军士潜怀承宗号;又高刍粟之价以败度支,讽朝廷求平章事,诬奏诸道与贼通,不成进兵,上甚患之。会从史遣牙将王翊元入奏事,裴垍引与语,为言为臣之义,微动其心,翊元遂输诚,言从史诡计及可取之状。垍令翊元还本军运营,复来京师,遂得其都知兵马使乌重胤等款要。垍言于上曰:“从史奸刁骄很,必将为乱。今闻其与承璀对营,视承璀如婴儿,来往殊不设备。失今不取,后虽兴大兵,未能够光阴平也。”上初惊诧,熟思很久,乃许之。从史性贪,承璀盛陈奇玩,视其所欲,稍以遗之。从史喜,益相昵狎。甲申,承璀与行营兵马使李听谋,召从史入营博,伏懦夫于幕下,凸起,擒诣帐后缚之,内车中,驰诣京师。摆布惊乱,承璀斩十馀人,谕以诏旨。从史营中士卒闻之,皆甲以出,操兵趋哗。乌重胤当军门叱之曰:“天子有诏,从者赏,敢违者斩!”士卒皆敛兵还部伍。会夜,车疾驱,未明,已出境。重胤,承洽之子;听,晟之子也。
八月,乙亥,上与宰相语及神仙,问:“果有之乎?”李藩对曰:“秦始皇、汉武帝学仙之效,具载前史,太宗服天竺僧长年药致疾,此古今之明戒也。陛下春秋鼎盛,方励志承平,宜回绝方士之说。苟道大德充,人安国理,何忧无尧、舜之寿乎!”
丁亥,范希朝、张茂昭大破承宗之众于木刀沟。
丙寅,以太常卿权德舆为礼部尚书、同平章事。
上嘉乌重胤之功,欲即授以昭义节度使。李绛觉得不成,请授重胤河阳,以河阳节度使孟元阳镇昭义。会吐突承璀奏,已牒重胤句当昭义留后,绛上言:“昭义五州据山东关键,魏博、恒、幽诸镇蟠结,朝廷恃此以制之。邢、滋、洺入其腹内,诚国之宝地,安危所系也。向为从史所据,使朝廷旰食,今幸而得之,承璀复以与重胤,臣闻之赞叹,实所痛心!昨国度诱执从史,虽为长策,已失大抵。今承璀又以文牒差报酬重镇留后,为之求旌节,无君之心,孰甚于此!陛下昨日得昭义,人神同庆,威令再立;本日忽以授本军牙将,物情顿沮,纪纲大紊。校计短长,更不若从史为之。何则?从史虽蓄奸谋,已是朝廷牧伯。重胤出于列校,以承璀一牒代之,窃恐河南、北诸侯闻之,无不气愤,耻与为伍。且谓承璀诱重胤使逐从史而代其位,彼大家麾下各有将校,能无自危乎!傥刘济、茂昭、季安、执恭、韩弘、师道继有章表陈其情状,并指承璀专命之罪,不知陛下何故处之?若皆不报,则公愤益甚;若为之改除,则朝廷之威重去矣。”上复使枢密使梁守谦暗害于绛曰:“今重胤已总军务,事不得已,须应与节。”对曰:“从史为帅不由朝廷,故启其邪心,终成逆节。今以重胤典兵,即授之节,威福之柄不在朝廷,何故异于从史乎!重胤之得河阳,已为望外之福,岂敢更加旅拒!况重胤以是能执从史,本以杖顺胜利,一旦自逆诏命,安知同列不袭其迹而动乎!重胤军中等夷甚多,必不肯重胤独为主帅。移之他镇,乃惬众心,何忧其致乱乎!”上悦,皆如其请。壬辰,以重胤为河阳节度使,元阳为昭义节度使。戊戌,贬卢从史欢州司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