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元二年甲戌,公元前四七年春,正月,上行幸甘泉,郊泰畤。乐陵侯史高以外属领尚书事,前将军萧望之、光禄大夫周堪为之副。望之名儒,与堪皆以徒弟旧恩,天子任之,数宴见,言治乱,陈王事。望之选白宗室明经有行散骑、谏大夫刘重生给事中,与侍中金敞并拾遗摆布。四人同心谋议,疏导上以古制,多所欲改正;上甚乡纳之。史高充位罢了,由此与望之有隙。

诏赐萧望之爵关内侯,给事中,朝朔望。

诏罢黄门乘舆狗马,水衡禁囿、宜春下苑、少府佽飞外池、严篽池田假与穷户。又诏赦天下,举茂材异等、直言极谏之士。

秋,七月,己酉,地复震。

封外祖父平恩戴侯同产弟子中常侍许嘉为平恩侯。

会望之子散骑、中郎伋亦上书讼望之前事,事下有司,复奏:“望之前所坐明白,无谮诉者,而教子上书,称引亡辜之诗,失大臣体,不敬,请拘系。”弘恭、石显等知望之素高节,不诎辱,建白:“望之前幸得不坐,复赐爵邑,不悔过伏罪,深抱恨望,教子上书,归非于上,自以托徒弟,终必不坐,非颇屈望之于监狱,塞其怏怏心,则圣朝无以施恩厚。”上曰:“萧太傅素刚,安肯就吏!”显等曰:“性命至重,望之所坐,说话薄罪,必无所忧。”上乃可其奏。冬,十仲春,显等封诏以付谒者,敕令召望之手付。因令太常急发执金吾车骑驰围其第。使都至,召望之。望之以问门下生鲁国朱云,云者,好节士,劝望之自裁。因而望之仰天叹曰:“吾尝备位将相,年逾六十矣,老入监狱,苟求糊口,不亦鄙乎!”字谓云曰:“游,趣和药来,无久留我死!”竟饮鸠他杀。天子闻之惊,拊手曰:“曩固疑其不就监狱,公然杀吾贤傅!”是时,太官方上昼食,上乃却食,为之涕零,哀动摆布。因而召显等责问以议不详,皆免冠谢,很久然后已。上回想望之不忘,每岁时遣使者祠祭望之冢,终帝之世。

夏,四月,丁巳,立子骜为皇太子。待诏郑朋荐太原太守张敞,先帝名臣,宜傅辅皇太子。上以问萧望之,望之觉得敞能吏,任治烦乱,材轻,非徒弟之器。天子使使者征敞,欲觉得左冯翊,会病卒。

初元三年乙亥,公元前四六年春,诏曰:“珠厓虏杀吏民,背畔为逆。今廷议者或言可击,或言可守,或欲弃之,其指各殊。朕日夜惟思议者之言,羞威不可,则欲诛之;猜疑辟难,则守屯田;通于时变,则忧万民。夫万民之饥饿与远蛮之不讨,危孰大焉?且宗庙之祭,凶年不备,况乎辟不嫌之辱哉!今关东大困,堆栈空虚,无以相赡,又以动兵,非特劳民,凶年随之。其罢珠崖郡,民有慕义欲内属,便处之;不欲,勿强。”

汉纪二十(起昭阳作噩,尽屠维单阏,凡七年)

秋,玄月,关东郡、国十一大水,饥,或人相食;转旁郡钱谷以相救。

三月,丙午,立皇后王氏,封后父禁为阳平候。

恭、显令二人告望之等谋欲罢车骑将军,疏退许、史状,候望之出休日,令朋、龙上之。事下弘恭问状,望之对曰:“外戚在位多奢淫,欲以改正国度,非为邪也。”恭、显奏:“望之、堪、重生朋党相称举,数谮诉大臣,毁离亲戚,欲以专擅权势。为臣不忠,诬上不道,请谒者召致廷尉。”时上初即位,不省召致廷尉为下狱也,可其奏。后上召堪、重生,曰:“系狱。”上大惊曰:“不但廷尉问邪!”以责恭、显,皆叩首谢。上曰:“令出视事。”恭、显因使史高言:“上新即位,未以德化闻于天下,而先验徒弟。即下九卿、大夫狱,宜因决免。”因而制诏丞相、御史:“前将军望之,傅朕八年,无它罪恶。今事长远,识忘难懂,其赦望之罪,收前将军、光禄勋印绶;及堪、重生皆免为庶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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