翰林学士郑颢言于上曰:“周墀以直言入相,亦以直言罢相。”上深感悟,甲午,墀入谢,加检校右仆射。

上见宪宗朝公卿子孙,多擢用之。刑部员外郎杜胜次对,上问其家世,对曰:“臣父黄裳,首请宪宗监国。”即除给事中。翰林学士裴谂,度之子也,上幸翰林,面除承旨。

仲春,庚子,以知制诰令狐総为翰林学士。上尝以太宗所撰《金镜》授総,使读之,“至乱何尝不任不肖,至治何尝不任忠贤,”上止之曰:“凡求致承平,当以此言为首。”又书《贞观政要》于屏风,每正色拱手而读之。上欲知百官名数,令狐総曰:“六品已下,官卑数多,皆吏部注拟;五品以上,则当局制授,各有籍,命曰具员。”上命宰相作《具员御览》五卷,上之,常置于案上。立皇子泽为濮王。上欲作五王院于大明宫,以处皇子之幼者,召方士柴岳明使相其地。岳明对曰:“臣庶之家,廷徙不常,故有自阳宅入阴宅,阴宅入阳宅。刑克祸福,师有其说,今陛下深拱法宫,万神拥卫,阴阳书籍不言帝王家。”上善其言,赐束帛遣之。

初,李德裕在朝,有荐丁柔立清直可任谏官者,德裕不能用。上即位,柔立为右补阙。德裕贬潮州,柔立上疏讼其冤。丙寅,坐阿附贬南阳尉。

大中三年己巳,公元八四九年春,正月,上与宰相论元和循吏孰为第一,周墀曰:“臣尝守土江西,闻察看使韦丹功德被于八州,没四十年,老稚歌思,如丹尚存。”乙亥,诏史馆修撰杜牧撰《丹遗爱碑》以纪之,仍擢其子河阳察看判官宙为御史。

吏部奏,会昌四年所减州县官内复增三百八十三员。

六月,礼院检验官王皞贬句容令。初,宪宗之崩,上疑郭太后预其谋。又,郑太后本郭太后侍儿,有夙怨,故上即位,待郭太后礼殊薄,郭太后意怏怏。一日,登勤政楼,欲自陨。上闻之,大怒,是夕,崩,外人很有异论。上以郑太后故,不欲以郭后祔宪宗。有司请葬景陵外园,皞奏宜合葬景陵,神主配宪宗室。奏入,上大怒。白敏中召皞诘之。皞曰:“太皇太后,汾阳王之孙,宪宗在东宫为正妃,逮事顺宗为妇。宪宗厌代之夕,事出含混。太皇太后母天下,历五朝,岂得以含混之事遽废正嫡之礼乎!”敏中怒甚,皞辞气愈厉。诸相会食,周墀立于敏中之门以俟之。敏中使谢曰:“方为一墨客所苦,公弟先行。”墀入,至敏中厅问其事,见皞争辨方急,墀举手加颡,叹皞孤直。明日,皞坐贬官。

门下侍郎、同平章事崔元式罢为户部尚书。以兵部侍郎、判度支、户部周墀、刑部侍郎、盐铁转运使马植并同平章事。初,墀为义成节度使,辟韦澳为判官,及为相,谓澳曰:“力小任重,何故互助?”澳曰:“愿相公无权。”墀惊诧,不知所措。澳曰:“官赏科罚,与天下共其可否,勿以己之爱憎喜怒移之,天下自理,何权之有!”墀深然之。澳,贯之之子也。

乙酉,前永宁尉吴汝纳,讼其弟湘罪不至死,“李绅与李德裕相表里,期罔武宗,枉杀臣弟,乞召江州司户崔元藻等对辨。”丁亥,敕御史台鞫实以闻。冬,十仲春,庚戌,御史台奏,据崔元藻所列吴湘冤状,如吴汝纳之言。戊午,贬太子少保、分司李德裕为潮州司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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