汉主岩立越国夫人马氏为皇后,殷之女也。
吴徐温遣使以吴王书归无锡之俘于吴越;吴越王閔亦遣使请和于吴。自是吴国休兵息民,三十馀州民乐业者二十馀年。吴王及徐温屡遗吴越王閔书,劝閔自王其国;閔不从。
晋李存审于德胜南北夹河筑两城而守之。晋王以存审代周德威为表里番汉马步总管。晋王还魏州,遣李嗣昭权知幽州军府事。
三月,丙戌,蜀北路行营都招讨、武德节度使王宗播等自散关击岐,渡渭水,破岐将孟铁山。会大雨而还,分兵戍兴元、凤州及威武城。戊子,天雄节度使、同平章事王宗昱攻陇州,不克。蜀主奢纵无度,日与太后、太妃游宴于贵臣之家,及游近郡名山,喝酒赋诗,所费不成胜纪。仗内教坊使严旭强取士民女子内宫中,或得厚赂而免之,以是累迁至蓬州刺史。太后、太妃各出教令卖刺史、令、录等官,每一官阙,数人争纳赂,赂多者得之。
蜀主命天策府诸将无得擅离屯戍。蒲月,丁卯朔,左散旗军使王承谔、承勋、承会违命,蜀主皆原之。自是禁令不可。
玄月,丙寅,诏削刘岩官爵,命吴越王閔讨之。閔虽受命,竟不可。
吴越王閔见何逢马,悲不自胜,故将士心附之。爱妾郑氏父犯法当死,摆布为之请,閔曰:“岂能够一妇人乱我法。”出其女而斩之。閔自少在军中,夜何尝寐,倦极则就圆木小枕,或枕大铃,寐熟辄欹而寤,名曰:“警枕”。置粉盘于卧内,有所记则书盘中,比老不倦。或寝方酣,外有白事者,令侍女振纸即寤。时弹铜丸于楼墙以外,以警直更者。尝微行,夜叩北城门,吏不肯启关,曰:“虽大王来亦不成启。”乃自他门入。明日,召北门吏,厚赐之。
晋王归晋阳,以巡官冯道为掌书记。中门使郭崇韬以诸将陪食者众,请省其数。王怒曰:“孤为效死者设食,亦不得专,可令军中别择河北帅,孤自归太原。”即召冯道令草词以示众。道执笔逡巡不为,曰:“大王方平河南,定天下,崇韬所请未至大过;大王不从可矣,何必以此轰动远近,使敌国闻之,谓大王君臣反面,非以是隆声望也。”会崇韬入谢,王乃止。
晋王自领卢龙节度使,以中门使李绍宏提举军府事,代李嗣昭。昭宏,宦者也,本姓马,晋王赐姓名,使与知岚州事孟知祥俱为河东、魏博中门使。孟知祥又荐锻练使雁门郭崇韬能治剧,王觉得中门副使。崇韬俶傥有智略,临事敢决,王宠待日隆。先是,中门使吴珪、张虔厚接踵开罪,及绍宏出幽州,知祥惧祸,称疾辞位,王乃以知祥为河东马步都虞候,自是崇韬专典奥妙。
贞明五年己卯,公元九一九年春,正月,辛巳,蜀主祀南郊,大赦。
六月,吴人败吴越兵于沙山。
知诰请帅步兵二千,易吴越旗号铠仗,蹑败卒而东,剿袭姑苏。温曰:“尔策固善;然吾且求停战,未暇如汝言也。”诸将皆觉得:“吴越所恃者舟楫,今大旱,水道涸,此天亡之时也,宜尽步骑之势,一举灭之。”温叹曰:“天下离乱久矣,民困已甚,钱公亦未易可轻;若连兵不解,方为诸君之忧。今克服以惧之,戢兵以怀之,使两地之民各安其业,君臣高枕,岂不乐哉!多杀何为!”遂引还。
贺瑰攻德胜南城,百道俱进,以竹笮联兵舰十馀艘,蒙以牛革,设傲视、战格如城状,横于河道,以断晋之救兵,使不得渡。晋王自引兵驰往救之,陈于北岸,不能进;遣善游者马破龙入南城,见守将氏延赏,延赏言矢石将尽,陷在瞬息。晋王积金帛于军门,募能破艨者;众莫知为计,亲将李建及曰:“贺瑰悉众而来,冀此一举;若我军不渡,则彼为得计。本日之事,建及请以死决之。”乃选效节敢死士得三百人,被铠操斧,帅之乘舟而进。将至艨,流矢雨集,建及使操斧者入兵舰间,斧其竹笮,又以木罂载薪,沃油然火,于上流纵之,随以巨舰实甲士,鼓噪攻之。兵舰既断,随流而下,梁兵焚溺者殆半,晋兵乃得渡。瑰得救走,晋兵追之,至濮州而还。瑰退屯行台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