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行周、符彦卿皆诣契丹牙帐降。契丹主以阳城之战为彦卿所败,诘之。彦卿曰:“臣当时惟知为晋主极力,本日死生惟命。”契丹主笑而释之。
己卯,延煦、延宝自牙帐还,契丹主赐帝手诏,且遣解里谓帝曰:“孙勿忧,必使汝有啖饭之所。”帝心稍安,上表谢恩。
先是募兵,久无应者,弘佐命纠之,曰:“纠而为兵者,粮赐减半。”明日,应募者云集。弘佐命昭券专掌用兵,昭券惮程昭悦,以用兵事让之。弘佐命昭悦掌应援馈运事,而以军谋委元德昭。德昭,危仔倡之子也。弘佐议铸铁钱以益将士禄赐,其弟牙内都虞候弘亿谏曰:“铸铁钱有八害:新钱既行,旧钱皆流入邻国,一也;可用于吾国而不成用于它国,则商贾不可,百货不通,二也;铜禁至严,民犹盗铸,况家有铛釜,野有铧犁,犯法必多,三也;闽人铸铁钱而乱亡,不敷为法,四也;国用幸丰而自示空乏,五也;禄赐有常而无端益之,以启无厌之心,六也;法变而敝,不成遽复,七也;‘钱’者国姓,易之不祥,八也。”弘佐乃止。杜威、李守贞会兵于广晋而北行。威屡使公主入奏,请益兵,曰:“今深切虏境,必资众力。”由是禁军皆在其麾下,而宿卫空虚。
契丹以大兵当晋军之前,潜遣其将萧翰、通事刘重进将百骑及赢卒,并西山出晋军以后,断晋粮道及归路。樵采者遇之,尽为所掠;有逸归者,皆称虏众之盛,军中忷惧。翰等至栾城,城中戍兵千馀人,不觉其至,狼狈降之。契丹获晋民,皆黥其面曰“奉敕不杀”,纵之南走。运夫在道遇之,皆弃车惊溃。翰,契丹主之舅也。
唐主遣信州刺史王建封助攻福州。时王崇文虽为元帅,而陈觉、冯延鲁、魏岑争用事,留从效、王建封倔强不消命,各争功,进退不呼应。由是将士皆崩溃,故攻城不克。唐主以江州察看使杜昌业为吏部尚书,判费事。先是昌业自兵部尚书判费事,出江州,及还,阅簿籍,抚案叹曰:“未数年,而府库所耗者半,其能久乎!”
冯玉佞张彦泽,求自送传国宝,冀契丹复任用。
杜威虽以贵戚为大将,性懦怯。偏裨皆节度使,但日相承迎,置酒作乐,罕议军事。磁州刺史兼北面转运使李谷说威及李守贞曰:“今雄师去恒州天涯,炊火相望。若多以三股木置水中,积薪布土其上,桥可立成。密约城落第火呼应,夜募懦夫斫虏营而入,表里合势,虏必遁逃。”诸将皆觉得然,独杜威不成,遣谷南至怀、孟督军粮。
己酉,吴越兵至福州,自罾浦南潜入州城。唐兵进据东武门,李达与吴越兵共御之,倒霉。自是表里断绝,城中益危。
丙戌晦,百官宿于封禅寺。
唐漳州将林赞尧反叛,杀监军使周承义、剑州刺史陈诲。泉州刺史留从效举兵逐赞尧,以泉州裨将董思安权知漳州。唐主以思安为漳州刺史,思安辞以父名章。唐主改漳州为南州,命思安及留从效将州兵会攻福州。庚辰,围之。福州使者至钱塘,吴越王弘佐召诸将谋之,皆曰:“道险远,难救。”惟内都监使临安水丘昭券觉得当救。弘佐曰:“唇亡齿寒,吾为天下元帅,曾不能救邻道,将安用之!诸君但乐饱食安坐邪!”壬午,遣统军使张筠、赵承泰将兵三万,水陆救福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