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隶鲍宣坐摧辱宰相,拒闭使者,无人臣礼,减死髡钳。

孝哀天子下

初,丞相孔光为御史大夫,贤父恭为御史,事光。及贤为大司马,与光并为三公。上故令贤私过光。光雅恭谨,知上欲尊宠贤。及闻贤当来也,光鉴戒衣冠出门待,瞥见贤车乃却入,贤至中门,光入阁,既下车,乃出,拜见、送迎其谨,不敢以来宾钧敌之礼。上闻之,喜,立拜光两兄子为谏大夫、常侍。贤由是权与人主侔矣。

鲍宣上书曰:“陛下父事天,母事地,子养百姓。即位已来,父亏明,母震惊,子讹言相惊骇。本日蚀于三始,诚可害怕。小民正朔日尚恐毁败器物,何况于日亏乎!陛下深内自责,避正殿,举直言,求不对,罢退外亲及旁仄素餐之人,征拜孔光为光禄大夫,发觉孙宠、息夫躬过恶,免官遣就国,众庶歙然,莫不说喜。天人同心,民气说则天意解矣。乃仲春丙戌,白虹干日,连阴不雨,此天下忧结未解,民有怨望未塞者也。侍中、驸马都尉董贤,本无葭莩之亲,但以令色、谀言自进,犒赏无度,竭尽府臧,并合三第,尚觉得小,复坏暴室。贤父、子坐使天子使者,将作治第,行夜吏卒皆得犒赏,上冢有会,辄太官为供。海内进献,当养一君,今反尽之贤家,岂天意与民意邪!天不成久负,厚之如此,反以是害之也!诚欲哀贤,宜为谢过六合,解雠海内,免遣就国,收乘舆器物还之县官,如此,能够父子终其性命;不者,海内之所仇,未有得久安者也。孙宠、息夫躬不宜居国,可皆免,以视天下。复征何武、师丹、彭宣、傅喜,旷然使民易视,以应天心,建立大政,兴承平之端。”上感大异,纳宣言,征何武、彭宣;拜鲍宣为司隶。

夏,四月,壬辰晦,日有食之。

元寿元年己未,公元前二年春,正月,辛丑朔,诏将军、中二千石举明习兵法者各一人,因就拜孔乡侯傅晏为大司马、卫将军,阳安侯丁明为大司马、票骑将军。

元寿二年庚申,公元前一年春,正月,匈奴单于及乌孙大昆弥伊秩靡皆来朝,汉觉得荣。是时西域凡五十国,自译长至将、相、侯、王皆佩汉印绶,凡三百七十六人;而康居、大月氏、安眠、羪宾、乌弋之属,皆以绝远,不在数中,其来进献,则相与报,不督录总领也。自黄龙以来,单于每入朝,其犒赏斑斓、缯絮,辄加厚于前,以慰接之。单于宴见,群臣在前,单于怪董贤幼年,以问译。上令译报曰:“大司马幼年,以大贤居位。”单于乃起,拜贺汉得贤臣。是时上以大岁厌胜地点,舍单于上林苑蒲陶宫,告之以加敬於单于;单于知之,不悦。

十仲春,庚子,以侍中、驸马都尉董贤为大司马、卫将军,册曰:“建尔于公,觉得汉辅!往悉尔心,改正庶事,允执此中!”是时贤年二十二,虽为三公,常给事中,领尚书,百官因贤奏事。以父卫尉恭不宜在卿位,徙为光禄大夫、秩中二千石;弟宽信代贤为驸马都尉。董氏支属皆侍中、诸曹、奉朝请,宠在丁、傅之右矣。

汉纪二十七(起屠维协洽,尽玄黓阉茂,凡四年)

丁巳,皇太太后傅氏崩,合葬渭陵,称孝元傅皇后。

使者既到,府掾、史涕零,共和药进嘉,嘉不肯服。主簿曰:“将相不对理陈冤,相踵觉得故事,君侯宜引决。”使者端坐府门上,主簿复进步药。嘉引药杯以击地,谓官属曰:“丞相幸得备位三公,奉职负国,当伏刑都会,以示万众。丞相岂后代子邪!何谓咀药而死!”嘉遂装,出见使者,再拜受诏;乘吏小车,去盖,不冠,随使者诣廷尉。廷尉收嘉丞相、新甫侯印绶,缚嘉载致都船诏狱。上闻嘉生自诣吏,大怒,使将军以下与五二千石杂治。吏诘问嘉,嘉对曰:“案事者思得实。窃见相称前治东平王狱,不以云为不当死,欲关公卿,示重慎,诚不见其外内顾望,阿附为云验,复幸得蒙大赦。相称皆良善吏,臣窃为国惜贤,不私此三人。”狱吏曰:“苟如此,则君何故为罪?犹当有以负国,不空入狱矣。”吏稍侵辱嘉,嘉喟然仰天叹曰:“幸得充备宰相,不能进贤、退不肖,以是负国,死有馀责。”吏问贤、不肖主名。嘉曰:“贤:故丞相孔光、故大司空何武,不能进;恶:高安侯董贤父子,佞邪乱朝,而不能退。罪当死,死无所恨!”嘉系狱二十馀日,不食,欧血而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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