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始二年甲申,公元二四年春,正月,大司马秀以王郎新盛,乃北徇蓟。
至下曲阳,传闻王郎兵在后,从者皆恐。至滹沱河,候吏还白“河水流澌,无船,不成济”。秀使王霸往视之。霸惊骇众,欲且前,阻水还,即诡曰:“冰坚可度。”官属皆喜。秀笑曰:“候吏果妄言也。”遂前。比至河,河冰亦合,乃令王霸护度,未毕数骑而冰解。至南宫,遇大风雨,秀引车入道傍空舍,冯异抱薪,邓禹爇火,秀对灶燎衣,冯异复进麦饭。
申屠建、李松自长安迎更始迁都。仲春,更始发洛阳。初,三辅豪桀假号诛莽者,大家皆望封侯。申屠建既斩王宪,又扬言“三辅儿大黠,共杀其主。”吏民惶恐,属县屯聚;建等不能下。更始至长安,乃下诏大赦,非王莽子,他皆除其罪,因而三辅悉平。时长安唯未央宫被焚,其馀宫室、供帐、堆栈、官府皆案堵仍旧,市里不改于旧。更始居长乐宫,升前殿,郎吏以次列庭中。更始羞怍,昂首刮席,不敢视。诸将后至者,更始问:“虏掠得多少?”摆布侍官皆宫省久吏,惊诧相视。
耿况遣其子弇奉奏诣长安,弇时年二十一。行至宋子,会王郎起,弇从吏孙仓、卫包曰:“刘子舆,成帝正统;舍此不归,远行安之!”弇按剑曰:“子舆弊贼,卒为降虏耳!我至长安,与国度陈渔阳、上谷兵马,归发突骑,以辚乌合之众,如摧枯折腐耳。观公等不识去就,族灭不久也!”仓、包遂亡,降王郎。弇闻大司马秀在卢奴,乃驰北上谒;秀留署长史,与俱北至蓟。王郎移檄购秀十万户,秀令功曹令史颍川王霸至市中募人击王郎,市人皆大笑,举手邪揄之,霸惭懅而反。秀将南归,耿弇曰:“今兵从南边来,不成南行。渔阳太守彭宠,公之邑人;上谷太守,即弇父也。发此两郡控弦万骑,邯郸不敷虑也。”秀官属腹心皆不肯,曰:“死尚南首,何如北行入囊中!”秀指弇曰:“是我北道仆人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