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时济还是顺服地点头,缓缓闭上了眼睛。朱时泱便叮咛那名医官出去,只留陆文远在屋中端水送药。看着朱时济吃过药丸,便坐在床边守着。
那名医官生着张长脸儿,蓄了一撮稀少的山羊胡,看起来洁净利落,比一旁瑟瑟颤栗的太医要安闲平静很多。朱时泱皱了眉头问他道:“哦?你可诊细心了吗?”
朱时泱心不在焉笑道:“康平王真是爱马如痴啊。”说着,却又抻了个懒腰:“方才那一觉睡的,真是累死朕了。摆布现下时候不晚,你们就陪朕将这盘残局杀完如何?”说着,一指一旁闲置的棋盘。
过了一会儿,朱时济似是有些累,将下巴搁在了炕桌上。朱时泱嫌他离棋盘太近,挡了视野,便捏着棋子含笑往他额头上弹了一下,谁知手还充公返来,棋子却“啪嗒”一声掉在棋盘上,打散了四周的几颗。
朱时济笑道:“臣弟去马厩里看看那匹青骢马,正巧在那儿碰到了陆大人,就叫他一块过来了。”
锦衣卫们见王爷过来,忙又都跪下了。朱时济到得跟前,满腹疑窦地扫视了一圈,拉过陆文远道:“这是如何了?陆大人可曾伤着哪儿了?”
朱时泱一听,又有些焦急起来,朱时济也转过甚去看着那名医官,似是有些猜疑。那名医官却自面色不改,不慌不忙道:“彰德此地气候枯燥,浮土扬尘甚为肮脏,与气候清冽之都城与暖和津润之江南不成同日而语,是以使王爷并发了喘咳之症,更加剧了水土不习本身的症状。”
那名医官道:“是。王爷体质虚寒,易受外气扰乱,平时勤加调度着还好,现在驰驱在外,夙夜辛苦,体内虚火上升,便又犯了昔日的顽症。不过皇上不必担忧,此行出来草民随身照顾了医治此症的丸药,只要王爷定时服下,几今后便可统统无虞。”
朱时济笑道:“臣弟看皇兄现在的反应就晓得当初没有做错了。皇兄向来对臣弟甚为疼惜,如果晓得,岂不是要不时为臣弟担忧,不能用心于政事了?”
朱时泱这才稍稍放心,遂目视了一旁擦汗的太医,不悦道:“看看人家是如何顾问王爷的身材的,朕出了大把的银子把你们养在宫里,却连这点症候都诊断不出,平白丢了皇家的脸面!”
朱时济从暗处看了他一眼,笑道:“夏大人许是被吓着了,又许是不想让太多人听到吧?此事事关紧急,夏大人定会另找机遇再与大人细说的,幸亏我们能够在此多留几日。”说着,直起腰来拍了鼓掌上感染的灰尘:“陆大人这就与本王走吧,皇兄可还在房里等着呢。”
此人的声音非常熟谙,陆文远和那锦衣卫定睛望去,公然就见康平王朱时济从远处来了,他穿了一身玄色暗云纹滚银边锦袍,在夜色中更加显得身形颀长,威仪堂堂。
陆文远还来不及反应,却听朱时济在被窝笑了一声:“弟弟?皇兄已经好久没有唤过臣‘弟弟’了。”
朱时泱却摇了点头,目光不离甜睡的朱时济,轻声道:“不消了,朕不放心。方才听那名医官说,康平王是初到江南便患上了此症的,这么多年了,朕竟涓滴不知,如果能早些晓得,也就不将他封到那么远的处所了。”说着,竟有些唏嘘:“都是朕对不住康平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