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时济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,道:“这件事你可曾与旁人说过?”

从这里看去,整片沃野更如铺展的绿毯,向光辉天涯无穷延长,豆割整齐的田垄便是这毯上灿艳的纹饰。麦苗在田中随风俯仰,仿佛万千朝臣子民,山呼万岁。天涯的骄阳将金光衬着,映得穗头上的麦芒都泛出了灿灿的黄色,引得人不由去想那歉收时的繁华气象。朱时泱在山坡上纵马四下看了一周,笑道:“这庐州府的麦子长得可真是好,不像先前的彰德和汝州,都是青黄参半的,看着便知年后的收成不会好。”

吴仕甄亦叹道:“天家的苗子生来就比旁人狐疑重,何况天子现在临朝问政,天然不是当年深居后宫的模样了。如此,你我更要谨慎才是。”

朱时泱看他一眼,笑道:“你倒肯为其他两位知府说话。不提彰德还好,一提起来朕就要想到那大逆不道的夏康,那厮不治田产也就罢了,还扳连康平王抱病,朕真是想想就来气。”说着,略带了担忧的神采回顾问朱时济道:“康平王,你感觉身子如何?要不要找处荫凉处所歇息一下?”

知府吴仕甄在旁躬身笑道:“庐州地力肥饶,最适合作物发展不过,而彰德与汝州皆在庐州以北,不但地盘不如庐州平沃,气候也不如庐州温润,又兼去岁蒙受水灾,是以作物发展欠佳也是道理当中的。”

吴仕甄和王麟安闲圣上面前争辩后便一向未曾相互搭话,面上也各自乌青,似是相互不忿,此时才规复了几分常日里的密切样态。吴仕甄亲身送了王麟出来,见天气早已昏黑,府外又无甚来往行人,便将王麟拉到院墙下轻声道:“幸亏你机灵,就着陆大人的话与我辩论,不然你我会同一处的形状看在皇上眼里,又不知该生出如何的狐疑来。”说着,不由兀自叹了一叹,道:“我年前去京中述职时皇上仿佛还不是如许的,不知怎地大半年畴昔,心性竟变得如许短长了。”

朱时济正坐在草棚落第盏喝茶,身后侍立着几名部下。见贺凡出去,便将那茶杯搁在了桌上,指着远处的朱时泱和陆文远对贺凡笑道:“你看那一对泥猴子都脏成甚么样儿了,真真是要笑死本王。”

陆文远方才只用了五六分的力量,只因朱时泱虽说过不必惊骇把他弄疼,但他毕竟是天子,陆文远并不敢使出尽力。此番被稍一质疑,陆文远便有些心虚,只好又使出了几分力道,更加握紧了皇上的手。

这般闲适舒畅的田间风景,朱时泱畴前只在书画中见过,现在蓦地到得面前,才觉那画中的所描所绘,纵是栩栩若生,也不及本日的万分之一。面前的风景虽没有皇宫中琼楼玉宇的精雕细琢,也没有一起上斑斓国土的鬼斧神工,却亦足以令民气旌摇摆了。他四周贪看了半晌,便由吴仕甄和王麟引至一处山坡上,从高处俯瞰田间。

次日是个艳阳天,朱时泱一夙起来心境甚好,用过早膳,先领着世人在庐州城中转了转,才往城外去。庐州公然不愧为农桑重镇,从城门外一起走畴昔,只见千里沃野陡峭起伏,视野极其广宽,一眼几可望至天涯。田里的庄稼长势正盛,垄亩间碧波泛动,连那从平野上穿越的轻风,都仿佛感染了禾苗茎叶间兴旺的绿意,平白生出几分清冷之意。田间地头上有零散农夫哈腰耕耘,散放在山丘上的耕牛埋头吃草,偶尔听得远处的响动,便引颈收回几声沉闷的低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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