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们两个一同熄了火,端着药,来到王夫人的院子里。

粗使丫环撇撇嘴,将手里的扫帚一丢,道:“我今儿是服侍不了了。”

王夫人声嘶力竭地尖叫道:“这些已经全都算计好了,全都算计好了!她们一个个的都要垮台!现在呢,现在你们又在做甚么,你又在这府里做甚么!”俄然她又像是想起了甚么,转向薛宝钗,问道,“我送往金陵的手札呢?我给两位兄长带去的手札呢?如何连一件都没有?上个月mm(薛阿姨)才回了金陵,现在一样是杳无音信。信呢,信呢!”

李纨看看那位粗使丫环,又看看王夫人,道:“娘,宝钗出去了。”

王夫人高低垂起手欲打。

李纨和薛宝钗面面相觑,很久以后,薛宝钗才唤了声娘。

李纨顿时哭笑不得。

粗使丫环将扫帚往地上一放,呛声道:“你们当初将我买回府里,可从未提过府里的甚么端方。另有甚么一等丫环、二等丫环,我向来都没有听过。太太,你瞧好了,我不是你们府里的家生子,你们府里也没有甚么家生子。想拿管事媳妇儿压我,还早着呢。”

李纨惊得魂飞魄散:“娘!”

李纨方才也想过来劝,但听到粗使丫环的话,却止住了脚步。

她朝院子内里看了看,见贾兰仍然在读书习字,放下心来,道:“我随你去瞧瞧罢。二太太故意疾,你平素也该多照看着些,莫冲要撞了二太太。”一面说,一面跟着粗使丫环往隔壁走。

王夫人红着眼睛,看着面前的那位粗使丫环,又看着抱琴,垂垂地,便将那丫环的身影,与别人堆叠了起来。她扬起手又想要打,却被那丫环硬塞了一个勺子,道:“想打,也得把药喝了。”

李纨跟着扇了会儿火,叹道:“二太太又在胡言乱语了。这疯病,也不知甚么时候才气好。”

“那些事情,都已经安排好了的,安排好了的!”王夫人尖叫道,“元春临终前,亲身将十余年前的事儿捅到宗人府,宜妃、荣妃双双削落为嫔,事情已经做了一半。接着再联络惠妃,将皇贵妃拉上马,反咬惠妃一口,事情便能做得洁净利落,半点陈迹都不留。可现在呢,现在呢!”

当初薛宝钗将她买返来的时候,恰是看中了她力量大。

薛宝钗的手微微抖了一下,轻声劝道:“娘。”

“我都晓得了。”王夫人的神采有点狰狞,指着李纨,又指着那位粗使丫环,厉声道,“你们谁都不奉告我,但我都晓得了。她现在是皇后,高高在上的皇后,对么?你们一个都不奉告我!要不是明天早晨,我闻声隔壁的宝玉和宝钗说话,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。你们一个都不奉告我。”

这凶暴的性子,倒是与王熙凤如出一辙,乃至还更甚几分。

王夫人说到厥后,的确是嘶吼出声的。

王夫人恨恨地,用力地将手里的佛经一页页地撕碎,将它们往头顶上一丢,大片大片的碎纸好像雪花,纷繁扬扬地洒落下来。她回过甚看着李纨,冷声道:“你们来这里做甚么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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