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彧一面被黎青手忙脚乱地捶着背,一面以巾帕掩口,描述好不狼狈,与方才那谈笑风生、彬彬文质的模样相去甚远。
肖彧这才慨然轻笑道:“看来鄙人本日公然没有来错。”语罢他微抬高了声音,道:“孟大夫既能洞察民气、辨魔识妖,又常于各位朝臣家中走动,不知可否帮鄙人一个忙?”
然此次科考推迟之究竟在也并非毫无前兆,早在这近两年来,今上便懒怠朝政,只于修道长生、大兴土木上有所兴趣。本年科考将至,更不知听了甚么人的谗言,所幸将科考三年一开科的定制改成六年一次,硬生生蹉跎了多少士子墨客的大好韶华。
鼓励今上推迟科考的并非甚么身居要职、威势滔天的权臣,倒是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小官,要说此等官员常日上达圣听都是一件难事,可此次竟然能够毫无禁止地中转内阁中枢,又进了今上的耳朵,最后终成定局,此中各种关窍勾搭必定另有花样。
特别是在本朝以推许文士、收拢天下士子的国策下。
说到这里,青年那俊朗的端倪间波光微漾,笑意轻浅,道:“正所谓‘桃李不言,下自成蹊’,孟大夫为人如高山明月,所来往的朝臣也都腐败朴重,并无不当之处。可这也恰是此事的一个枢纽点。”
乃至此次赶考墨客中间乃至悄悄酝酿了一股愤豪情感,相互之间诵诗唱乐,宣泄不满,煽动勾连,很有风雨欲来之势。
科考被推迟固然并不是无此前例,但那也是在战-乱等特别年代,平常承平光阴,决然不会等闲有此事呈现。
少年说着,那眉眼间都盛满了盈盈笑意和那毫不粉饰的调侃味道,却恍然间使得那被易容草药润色过的端倪添了几分熠熠光彩。
少年一边怡然自如地阐发,一边持续一针见血隧道:“但是孟某与各位朝臣订交来往之事,多只见于诊治民气、出售药材或是……”少年稍一停顿,黠然一笑、意味深长地抬高了声音,道:“驱邪捉妖。”
却见青年面色如常,不动如钟,涓滴未有摆荡,只面色寂然,对少年问道:“这么说来,孟大夫不但能够驱邪捉妖,更对着妖魔之事知之甚详?”
肖彧听得少年如此说,不由心下一凛,沉声道:“孟大夫竟也如此以为。虽则此事骇人听闻,叫人难以置信,可鄙人这一年来明察暗访,虽未握住实柄,可也确切发明非常之处,只是究竟未知那等异类到底是如何反叛的。”
肖彧说得如此正式,然其心内也并无一明白之法,只要万千混乱思路,郁塞于胸不得解,思来想去,蓦地想起那将世事民气洞若观火的少年,稍作踌躇,便与黎青两人便衣打扮,一起向这孟宅而来。
从他把握的情势来看,也确切如此。
少年不由得一阵大笑,边笑边说:“想不到温文尔雅的皇子殿下也有如此狼狈之态,孟某本日得以一见,真是何其有幸。”
他身为当朝太子,对今上的行动不敢苟同,却也不能直面顶撞,只这一年来都在动用手中权势悄悄清理朝政、清除朝纲,初期很有效果,然可惜他手中权势尚且薄弱,行动当中总碰到一股莫名阻力。
肖彧点了点头,寂然道:“恰是此事。”
眼下呛入肺里,滋味更是难言。
他偶尔也听过府尹大人似是不谨慎漏言当今圣上只沉迷寻仙问道,却不睬朝政。但是自他来到这个时空,妖妖怪怪见了很多,真正能够除魔卫道的羽士倒是未曾见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