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上因这厚厚的锦被而暖意融融,乃至都有些热了,他翻开被子,翻身下床,身形倒是稍有些踉跄。
少年的一举一动总仿佛有着他最为奇特的事理。悠然品茶时是那般逸致澹泊、不沾世事,此番豪放喝酒又是这般挥洒肆意、无拘无束。
李大人回想了半晌,道:“当日那失孤女子领了一伙人大闹公堂,为布衣怨,下官当下便适应那女子之意,命人搜了孟大夫的药铺,不想却公然发明了那失孤女子口中所言的‘做坏了’的胶囊。”
青年声音温润,在这冰冷的狱中竟恍忽带着一种东风般的和暖。
落日垂垂敛去最后一丝照顾着暖意的光晖,这牢房里复又规复本来的阴暗潮湿。
孟珩此时也不拘那到底是酒是茶,举起酒液平淡的瓷杯抬头一饮而尽,辛辣仿佛炙烤普通的滋味顺着酒液流进四肢百骸,倒带来一种久违的肆意之感。
孟珩挑眉瞥了他一眼,并未言语,只稍放松了身材,斜靠在那柔嫩的锦被中,微眯了双眸。
果不其然,还未到晌午,孟珩便比及了料想当中的人。
笑罢方道:“只可惜我将那独一的半壶茶水都已喝光,不然还可与你共赏这狱中特有好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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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年见此,也不打搅他,只从那桌酒菜中捡了几盘惯合少年口味的,以瓷盘倒扣其上,保其温热。
话落他又悄悄地看了少年一会儿,终是站起家来,向候在牢房外的黎青和李大人点了点头,排闼而去。
但是孟珩的嘴边却悄悄勾起一抹玩味笑意。
青年眸底神采变更了几分,半晌终是敛起双眸避开了目光。
到底是沾了酒的启事,少年此时靠在床榻边合着双目,似已睡着,鼻息间吐出绵长而安稳的呼吸,模糊异化着一股平淡的酒香。
“吴大人,久违了。”孟珩斜倚墙边,淡笑一声。
青年缓缓抬眸,直直望向少年那星斗般的眼眸,心头仿佛缠绕上一种莫名滋味。
肖彧忍不住悄悄凑畴昔,细心打量着少年。
竟使得这牢中狱卒对他视若无睹。
肖彧轻笑一声,把那悄悄滑落的锦被往少年肩上裹好,低声道:“孟大夫,现已近傍晚,我身为太子必必要在戌时前赶回宫去,不能在此伴随孟大夫了。”
“倒也并非不喜,只是……酒精是最能给人带来马脚的东西,平时自是少饮为妙。不过眼下么,”孟珩说到此处,又自斟了一杯,肆意笑道:“孟某身陷囹圄,朝不保夕,自是目前有酒目前醉。”
脑中模糊闪现出认识昏沉前青年最后的身影,以及缠绕在耳畔的那两句呢喃般的絮絮碎语,过了半晌,他禁不住噗嗤一笑。
孟珩勾唇一笑,或是好久未沾酒的原因,两颊缓慢地出现一抹极淡的浅晕,本就乌黑如墨的眼眸此时也显得更加敞亮,成心偶然地看着青年。
狱卒答了个“是”,便翻开牢房,快步走出来撤了这酒桌,随即拜别。
牢房刹时又变得有些空荡荡了。
孟珩斜睨他一眼,笑道:“你倒是有几分胆识,只不过既入得这狱中,不知是否也能同孟某一起品这狱中饭点?”
李大人听了这话,更是汗颜,连道几声“不敢”,又忙叮嘱部下几位典狱要对孟大夫好生照顾,这才施礼退下。
肖彧站起家将那锦被围在少年身上,才转过身来持续道:“可贵李大人故意,对孟大夫如此照顾,肖某深感于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