――孩童向来记性大,我与她只不过一面之缘,倒是未曾想到她能记我至今。
我颠了颠腿,惹得她“咯咯一笑”,这才点着小家伙的鼻尖,饶有兴趣地问道:“琉儿为甚么想姐姐?”
我记得那次去纳聘的时候,她还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,精力瞿烁,不见老态,一点不像得了病的人。
也是赶巧,就在我推开窗户的时候,一个身穿麻布素袍的中年女子施施然上了台,略微清了清嗓子,台下还嘈喧闹杂的声音便歇了下去――这女子微微一笑,抬手抚了抚台上那矮桌静置的硬木界方,明显是个靠着三寸不烂之舌讨糊口的平话人。
一干人等又坐了好久,待菜肴都上齐备了,几近摆满全部圆桌之时,与邝希暝东拉西扯不知在议论些甚么的掌柜朝着家人使了个眼色,那年青的男人从我怀里接过了另有些不情不肯的琉儿,诸人朝着我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,便告别分开,并没有与我们同席饮宴的筹算。
我这才晓得本来我们一行早就过了墨林,到了泗阳城的地界儿。
不知她要说的是官方传说的志怪诡事抑或是坊间畅通的话本传奇,我正猎奇地听着,不防雅间的门轻叩几声,原是那店子携着家人来了。
我起家走到窗边,不忍去看她沉默喝酒的颓唐模样,只好假装对堂下评书兴趣盎然的模样,成心避开这一刻呆滞的氛围。
又说了些不打紧的闲话,天气就暗了下来,到了用晚膳的点儿。
那女童不过总角年事,盘着工致的双髻,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直直地望着我,透着跃跃欲试的等候,教我不期然想起了皇宫里阿谁一样年幼的小家伙――也是玉雪敬爱的小仙童,倒是个内疚的性子,不如面前这个活泼,若不是她身侧的男人一向不着陈迹地揪着她的后领,怕是早就扑将上来了。
对望半晌,倒是她先承不住,淡淡地转开眼,抬手又是满满一杯酒入了喉;我的心也幽幽地沉了下去。
好端端地如何就死了?
没法停止地想起了阿谁精通歧黄之术的男人――艳若桃李的边幅,却有着冷若冰霜的眼神,也能够那眼神只是针对我一小我吧。
而傅筠崇的死与魏舒是否有直接的干系?
临到傍晚,邝希暝与带去打动手的保护一同返来了,大包小包地买了很多东西,只给我过了一眼便扔去了马车里教小厮把守着。
我放下窗户,坐回位子上,朝着那抢先向我施礼的年老女子点头表示,知她是店子的母亲,一家之主,也是这家堆栈的掌柜,又听她说着与店子普通无二的戴德戴德的话,脑海里固然没甚么印象,却也不好过于傲慢无礼,只得浅含笑着,任由邝希暝替我酬酢推让――目光一转,却被几人身后跟着的稚□□童吸引住了。
这些门客想必也是熟谙这场面,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,只等她开腔。
现在所住的堆栈共分为高低两层,第二层设想成了方形的回廊,隔出了十几个雅间,半边临街,半边邻水,既能赏景,交通又非常便当,无怪乎客似云来,络绎不断。而这堆栈最讨巧的处所,倒不但仅因这地理位置,更是这一楼大堂正中的四方台面。
只是看其他门客的神采,像是早就晓得这一点,并不觉得异,这景象,由不得我不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