弘历猛地愣住脚步,再也不敢向前走。而和珅却在现在回过甚,冲弘历暴露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明朗笑容。

“不过有一点,宝奁你是说对了。天子这场病,与和珅脱不了干系。那晚在庙里用饭,和珅没来,天子面前的饭就没如何动过,夹了几筷子菜就不消了,一副食不下咽的模样。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儿,双双抱病,倒是像极了那话本里头说的,小伉俪拌嘴儿,换着法儿折腾......”

太后目光沉沉地瞧着他,半晌笑了笑:“天子好好安息吧,牢记要将病养好了再赶路,要不然落下了病根,可不是儿戏。”

宝奁蹙眉道:“可这......这也并不能申明,皇上他......”

太后埋首一笑:“哀家就猜到你要问这个......这天子都捧在心尖儿上的人,哀家做个顺水情面又何妨呢......”

令贵妃咬紧了下唇,将怀中的手炉递给巧云,柔声叮咛道:“托人将这个......给和珅送去......”

太后笑道:“旁人哀家不清楚,宝贵妃定然瞧出了端倪,这几日也寻了遁词不到御前侍疾,惇妃这傻孩子,旁人避之不及,恐怕触怒了天子,她倒是主动凑上前去,你瞧瞧,这才是对天子故意的模样,贵妃固然行事妥当详确,让人挑不出错儿,可她心机太多了。”

“皇额娘......儿子不孝......”弘历一张口,只感觉嗓子都要冒烟了。

太后替弘历换了一回帕子,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,俄然开口道:“说来也奇特,天子抱病的这段日子里,和珅也病倒了。以往天子有个小病痛,他身为外务府总管,老是第一时候请太医、开方剂。此番没了他,倒是实在慌乱了一番。”

宝奁细心地替皇太后揉着肩膀,游移道:“可......和珅......他是个男人......这子嗣......”

和珅迷含混糊间被搀上了肩舆,一向紧绷的神经终究松弛下来,就如许昏昏沉沉地睡了畴昔。

惇妃见靠近天子的机遇不过一会儿工夫就被抢走了,心头有火却又不知撒往那边。福康安出身显赫,她自是不敢在他面前拿架子,只好将锋芒对准了病中的和珅。

太后的声音带着几分感慨:“天子在醒前喊的是和珅的名字......”

太后拿帕子拭了嘴,咯出一口带血丝的痰来:“哀家老了,人到了这个年纪,家人就成了独一的牵挂。只要儿子、孙子都好,哀家另有甚么可求的呢?”

彻夜淋雨的成果就是,两人都病倒了。和珅病了还不打紧,可弘历的发热也来势汹汹。太后当机立断,下山回行宫,让随行的太医为弘历诊治。

太后感喟一声:“哀家这些年,总想着为天子找个知心人,千挑万选寻中了乌喇那拉氏。可不知怎的,天子就是对她不靠近,连带着对永璂也不上心。现现在好可贵有个和珅,能让天子说说话,哀家又何必拦着他们......至于子嗣,哀家瞧着永璂就不错,反倒比天子新瞧上哪个狐媚子,被迷了心智要好......”

弘历能被抬下山,身为臣子的他却没有那么好的报酬。最后还是福康安,一边肆无顾忌地嘲笑着,一边为他找了体格结实的杂役羽士,拿了竹藤椅将他抬下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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