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悠然长叹一声,眼中模糊生出了几分神驰之意:“你说过会陪我去,可莫要诳我。”
承平悄悄唤了一声薛绍,又向他伸出了一只手。
敦煌中间就是阳关,阳关以外,就是一望无垠的戈壁和胡杨林。他们一起走到这里,固然没有碰上甚么艰险,却也不算过分顺利。据火线传来的动静说,裴行俭已经在半个月前就到了龟兹,后续的十余万雄师也在陆连续续地向孔雀河边开赴。承平此行的目标,已经顺利达到了。
雄师拖曳着空荡荡的公主车辇,一起向西而去。他们为了掩人耳目,走的大多是官道,行动又极是迟缓,乍一看去,倒真有几分出游的模样。两百余精骑早已经四下散开,将承平公主护持在中间,天然也包含了与她共骑的驸马薛绍。
薛绍低头看着怀中的公主,眼中垂垂多了一抹和顺。
只是公开里,却不知从那里投来了几道嘲弄的目光。
这些日子长安城中的手札,已经像雪片一样飞来,全都是催承平尽快回转的。
这一回承平不需求替雄师讳饰,天然也就丢弃了那些粗笨的车辇累坠,偶尔本身乘一匹马,大部分时候倒是窝在薛绍怀里,落拓地一起向西。
承平低低感喟一声:“你做事一贯安妥得很。”
从长安到敦煌,又出阳关,过孔雀河,直到天山北麓和葱岭之间的碎叶古城,何止万里之遥。暮年裴行俭兵行西域,也是颇费了一番辛苦,才走到了那边。承平一个从小娇养在大明宫中、头一回出长安城的公主,那里能支撑着走到碎叶城?
她、她如何能如许!
因而比及冬末春初,上元节过后,一行人又缓缓从敦煌出阳关,一起向孔雀河边而去。
反正护送她西行的也只要两三百骑,真正的主力雄师早已经被裴行俭带走。他们就算在途中住上一两个月的,也不打甚么紧。
他们一行人足足走了两个多月,才出了陇右道,达到敦煌。
她重新靠回到薛绍怀中,低声说道:“但是这一回,我是当真想要去西域。不是为了掩人耳目,而是我想亲身去看一看那片壮阔的大漠风景,另有……我想去碎叶。”
薛绍听闻碎叶二字,忍不住又是一怔。
她感遭到薛绍的生硬,便又点头笑道:“我晓得你定然不会答应。喏,起初你听闻阿耶要借我的名义,保护二十万雄师西行,还将我好生经验了一顿。但是这回可贵出来一趟,又不消和裴将军一道赶路,如果有能够,我还是想往西走一些,出阳关,去碎叶。”
承平低低嗯了一声,又问道:“敢问安西都护的官邸在那边?”
崔姓将军被她说动了,又和几位卫府中掌事的武官商讨了好几日,决定遵循公主的志愿,将她送到碎叶,然后再回转龟兹。因为公主又对他说,她会在碎叶住上小半年,直到这场战事顺利结束后,才和雄师一道,回转长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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承平闻言一怔,又转头看着薛绍,低声问他:“依你之见呢?”
薛绍闻言,完整怔在了当场,半天都说不出话来。
薛绍上前一步,拾起铜环要敲,却被承平拦了下来。承平指了一眼大街绝顶的那座官邸,又抬高了声音对他说道:“你来猜猜,这位安西都护是谁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