承平一怔,然后想到,瑶草在世人眼里看来,确切是亿万金也难换的奉送,便不再多言。
裴行俭讶异地望了承平一眼,忍不住在想她袖中究竟藏有多少东西。他又细心去看那三卷泛黄的纸,发明上面一样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小字,很像是女子的手笔,并且和承平第一次给他的脂水炼制体例笔迹不异。贰心中愈发笃定起来:这定是公主不知从那里寻到的体例,然后亲手誊抄了给他。
小丫环在外头敲了两下门,说是驸马已经回到驿馆,请她畴昔一同用膳。
他搁下笔,朝承平走去,又在三步远的处所停了下来:“臣已候了公主好久。”
薛绍低低唤了一声公主,轰然砸碎了空荡荡的酒坛,将她打横抱起,朝榻上走去。
只是承平公主给他的头两样东西都是利器,这第三样东西,不该该是丹药才对。
青衣小厮将承平送回驿馆以后,便执礼告别了。承平渐渐回房,又锁上房门,走进阁楼中,驾轻就熟地找到了一个书架。那张架子已经被她翻拣过无数次,起先是找到了一册唐书,然后一卷酒经,再然后……
她连续饮了好几杯酒下去,便昏昏沉沉地有了些睡意。
薛绍起家点了一支明烛,在床榻边沿坐下,指节轻拂过承平的眼角,抬高了声音对她说道:“明天你那里都不要去。这几天,那里都不要去。突厥人很凶恶,相称的,凶恶。”
方才她送给裴行俭的那三样东西,全都是从这卷武经总要里誊写下来的。她细心翻阅过,这四十卷武经成书于北宋庆积年间,堆积了当时天下所能寻觅到的统统兵器、阵法、兵法,另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杂学。她拿到这卷书时曾找人实验了几个配方,发明全然没有错处,才放心肠交给裴行俭。
承平依言在案旁坐下,抬箸用了几口,颇觉味道有些分歧平常,起码不像普通西域食品那样干涩,想来是颠末经心筹办的。她停下箸,才要扣问,便瞥见薛绍拍开了酒坛上的泥封,将两只金樽一一倒满,又将虎魄色的酒液送到她面前:“公主尝尝这个。”
她昏黄地应了一声,哑声说道:“我这平生中,极少瞥见你穿白衣。”
他引着她朝案旁走去,略微清算了一下混乱的案面,又从案下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酒坛,连同几道精美的小食和两只金樽一起,在案上一一摆放整齐,然后转头对她说道:“公主落座罢。”
“这是唧筒,这是烈火油柜。”承平一一点着那两张纸卷,轻声解释道,“这两样东西,便是方才我同将军说过的‘机杼’。如果独用脂水,固然功效颇佳,却仍然不敷狠恶。唯有共同烈火油柜,才气直接在机杼中喷出烈火,而非黑油。”
“这是炼制脂水的体例。”承平解释道,“从地底下直接采出来的脂水,杂质颇多,也不好取用。我前日偶然中获得了这类体例,便命人试制了一次,结果委实不差。方才我给将军看的,便是利用此法炼制过的脂水。”
他沉吟半晌,又望了承平公主一眼,猜想或许这张纸并非本来,而是经过承平公主誊抄过,才又转交到了他的手里。不管这张纸是从那里得来,总归是公主的一番情意。他细心将纸张折好,支出袖中,拱手道:“多谢公主奉送。”
青衣小厮惊奇地望了她一眼:“可我家夫人却说,那是亿万金也难换的奉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