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回郎君话。”掌事娘子语态谦恭,“大夫人说,她和侯爷都会遁藏三日。”
一个暖和沉稳的声音从中间传了过来,紧接着便是一片绛色的锦袍。女官正要斥责,俄然发明说话的人是新婚驸马,因而便闭了口。
驸马低下头,悄悄拢好公主微散的鬓发,沉默不言。
司仪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,向陪侍女官递了个要求的眼神。
只盼望这个下嫁的公主,不要再出甚么希奇古怪的困难才好。
管事娘子嗤了一声:“我那里有甚么大才,都是大夫人一字一句教给我做的。”大夫民气机周到,行事夙来没有半点不对。就算是公主下嫁这等大事,大夫人也能措置得干清干净,滴水不漏。
统统人看薛绍的眼神里,都带了一点怜悯。
可公主的一双眼睛,倒是紧紧闭着的!
一条整齐的朱雀大街,将整座都城分红了东西两县。西长安,东万年,加上北面的皇城和大明宫,便构成了大唐最为恢弘壮阔的长安城。
从兴安门南到宣阳坊西,沿街槐木全都被燃烧得干清干净,只为了给公主的婚车腾出处所。长安令在京兆尹的伴随下,笑容满面地把公主婚车送到了东边万年县,看着老仇家万年令带着一众僚属夹道相迎,心中甚是畅快。
在场合有人都暴露了惊奇的神采,齐齐将目光投向陪侍的女官。女官神采惨白,几步走到青衣婢女面前,厉声喝问:“这是如何一回事!”
她闭着眼睛,伏在他怀中,低低地说道:“薛绍,我难受。”
薛绍,本来是你。
当下新婚驸马带着昏睡不醒的公主,一起穿过繁华的宣阳坊街,策马停在一处巍峨的府邸前。府前的两位门房一前一后地替薛绍牵过马,低头只装做没看到昏睡的公主,一起将薛绍引到焕然一新的天井里。掌事娘子终究抛掉了她惯用的竹鞭,领着一众小厮垂首道:“恭贺郎君。”
“娘子。”一个小丫环怯生生地问道,“封侯的明显是大郎,为何三郎也……”
女官咬牙说道:“那还不从速禀报天后,延请医女,在这里愣着干甚么!”
这世上断没有幼弟结婚,兄嫂却要遁藏的事理。可他现在娶的是当朝承平公主,大唐最高贵的一名女子。在他成年出府之前,阖府高低的人都要谨慎遁藏她,另有她的驸马。
“娘子大才。”小丫环不失时机地捧了一句。
京兆尹斜了他一眼,决定反面这老胡涂计算:“是本朝平阳县子、右散骑常侍薛绍。”
“大夫人是这么说的。”掌事娘子姿势还是谦恭。
婚车内无人应对。
公主紧紧攥住驸马的衣袖,身子微微有些颤抖。十多支龙凤红烛噼啪作响,将室阁房外映得一片光亮,如同凤凰涅盘的火焰普通热烈。
薛绍心中一震。
薛顗是薛绍的长兄。他说的话,薛绍天然是要听的。
薛绍拧干帕子,悄悄替公主擦拭了一下额角。
“你晓得甚么!”管事娘子一根竹鞭指到了她的鼻尖上,“就算大郎封侯、三郎封子,他们也一笔写不出两个薛字!再说了,天塌下来天然有大夫人顶着,你我不过是受命行事,莫非还能出甚么不对?”她又踮脚望了府门一眼,咬牙说道,“来不及了,先把人送到大夫人院里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