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身材有些生硬,神情也有些微赧,仿佛是没想到承平再次在大庭广众之下,同他这般密切。他几次试图想要挣开承平,都无济于事,但他又不敢过分用力,只怕伤到了她。
承平窝在他怀中,抬眼望了一下本身的足踝,问道:“要紧么?”
薛绍望着面前耷拉着脑袋的少年,心下有了一丝了然:“崔郎要考科举?”
崔夫人很快便允下了承平的要求,命人清算出一间空客房来,让公主临时歇脚。
薛绍望着面前低垂着头的少年,忍不住温声说道:“崔郎心胸鸿鹄之志,宁肯放弃门荫入仕的资格,去同天底下的读书人一较高低,便已经超出了凡人很多。绍心中,实在是敬佩不已。”
崔湜吓了一跳,睁圆了双眼望着薛绍,结结巴巴地问道:“你、你如何晓得?”
薛绍抬眼望去,承平拧着眉,揪着身_下被褥,嘶嘶地抽着冷气。
崔湜深深垂下头去,手中紧紧攥着那卷诗文,不自不觉便已经揉皱了一半。
薛绍微微一怔,而后有些讶异地说道:“令尊对崔郎,倒是非常峻厉。”
薛绍突然抱紧了承平的身子,然后闷闷地哼了一声,
承平凝神望着薛绍,发明他确切有些宽裕,便乖乖放开了手,神采如常地说道:“哦。”
方才薛绍同他说的那番话,字字句句都切中了关键,令他受益匪浅。他年纪尚幼,所学又不甚通俗,薛绍的这番指导,能够说是恰到好处。他渐渐地将那团揉皱了的诗文塞回到袖子里,神态中模糊多了一点恭敬,竟像是将薛绍当作了师长来对待。
薛绍按住承平的手,又转头同医女说了一些话。医女一板一眼地说完了承平的伤情,又将三大张写满字的医嘱交到了薛绍手中,然后便提着药箱分开了。
崔夫人听到动静,又瞧见承平嘶嘶地抽气,猜想约莫是不好,便命人去传唤府中的侍医。侍医未几时便提着药箱赶了过来,但将来得及检察,薛绍便已经起家横抱起承平,对他说道:“公主的脚脱臼了,你取些药酒过来,再去太医署中延请一名医女来,替公主接骨。”
开初崔湜的目光是傲岸的,面上也微带着几分少年人的傲慢。等薛绍开口以后,他便逐步变得有些惊奇不定起来,又垂垂变得有些烦恼,终究无可何如地垂下头去,乖乖聆听薛绍的垂训。
崔湜不看他,也不看薛绍,又深深地垂下头去,用力揉动手中那卷诗文,将它揉皱。
薛绍指着方才那卷诗文说道:“崔郎方才予我看的,是一道策论;方才崔郎又接二连三地问我,该如何在律赋中填字排韵。但平常,只要孜孜不倦地想考进士科的人,才会苦心研习策论和律赋。”
崔湜扒开少年的手,又紧紧盯着薛绍问道:“你如何晓得?”他一时情急,竟连敬称都忘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