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绍亦搁下书卷,正色道:“臣并不善于乐理。”
薛绍清算好那些伤药,又去了一趟外间,约莫过了半个时候以后,才回转到屋里。承平已经微微有了些倦意,手中持着一卷书册,在烛光下渐渐地翻看着。薛绍心中垂垂安宁下来,也从架子上抽下一卷书册,坐在案旁渐渐地翻看着。
薛绍翻来覆去地念了几声“突厥人”,目光微有些暗沉。他扶住承平的肩膀,又缓缓说道:“即使此案已结,公主也千万不成掉以轻心。明天夜里,国库里出了一桩事情,几近掀翻了全部户部。我总狐疑,这些日子长安城里颇不安宁。”
薛绍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角,又低低说了声好。
她沐浴过后,还是裸着一双足踝,微微披发着些许湿气。薛绍执起她的伤足,凝神细看,发明上面的红_肿已经垂垂减退,连紫玄色的淤血也散去了很多。公主年纪甚轻,太医署又用了最好的药,这些日子将养下来,已经逐步能看到病愈的陈迹。
承平微垂下目光,有些讷讷地说道:“那、那就……”算了。
话一出口,承平便顿觉讲错,吃紧挽救道:“你、你莫要在乎,我只是随口一说……”
薛绍翻开房门,望着面前的侍女,问道:“是哪位宰相?”
寺人见到承平,头一句话便是:“那桩祸事,大师已命人查出了成果。”
承平将余下的帐册收好到阁楼里,又取出本日右威卫送来的奏报,一页页渐渐地翻看。
薛绍进屋时,承平已经翻完了那几张薄纸,又顺手搁在结案上。那些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小字,落款处还留有右威卫的印章。而那些小字里,呈现得最多的两个词,便是“吐蕃”。
承平口中的小嫂子和小侄儿,天然是先时李贤求她关照的妻儿后代。
只是明天夜里,断不会再像昨夜那样任她胡来了。
她搁动手中的书册,望着面前忽明忽暗的烛火,微微地有些入迷:“我在想着,那张去了毒的焦尾琴就如许搁在库房里,也一定是个好去处。你……要试着弹一弹它么?”
贰心中策画着事情,不知不觉便忽视了四周的一些响动。半晌以后,外间俄然响起了笃笃的叩门声,紧接着便是侍女焦心的叫唤:“公主、公主不好,外间来人了,来了很多金吾卫!”
寺人又道:“大师叮咛某来同公主说一声,过两日去宗正寺录个文书画个押,此事便算完了。临川公主病逝幽州,又是公主的长辈,还请公主不管如何,都莫要再往内心去。”
侍女等了半晌,不见里间应对,便又焦心肠唤道:“公主,是户部两位侍郎和宰相亲身带人过来,说是、说是丧失的库银就在公主府上。并且他们手中持有贤人的手书另有中书门的签令,府上的人拦不住他们……驸马……”
外间俄然传来了马儿的嘶鸣声,未几时便又传来薛绍怠倦的声音:“公主呢?”
俄然之间,承平低低唤了他一声:“薛绍。”
承平将那些纸张重新折好收回袖里,又抬起手,悄悄抚平他的眉际。薛绍握住承平的手,渐渐地取下来,目光又落在了她的脚踝上:“你本日可曾好过些?可上过药了?”
她言罢,俄然又问道:“我那几个小嫂子和小侄儿如何了?”
承陡峭缓点了点头,道:“我晓得该如何去做,还请阿耶宽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