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后神采垂垂沉了下去,冷冷说道:“陛下此举,也未免太太草率了些。前些日子陛下俄然宣布禅位,已经很让人措手不及;这回又让承平帮手朝政――陛下,您实在是莽撞。”
承平脚步一顿,眼神中微带着几分不解:“阿娘?”
他侧卧在一处矮榻上,由宫人们抬着,渐渐地从远处过来。昏红的阳光斜斜照在他的面上,更衬的他蕉萃且惨白。承平跟着武后遥遥施礼,低唤了一声阿耶,心中俄然有些难过。
他沉沉地哼了一声:“未曾收过?”言罢不等武后接话,又转过甚去看承平,沉沉说道:“朕已射中书门拟诏,替承平再加封邑二千,为超一品辅政公主,帮手太子李显。不日即下册书。”
中书令作为群相之首,说出来的话天然极有分量。薛元超既然符议,其他宰相多数便不会辩驳……再加上这些日子,承平的表示也确切可圈可点。若非她是女子,恐怕朝中还会有些不循分的人跳出来,发起弃(嫡)长立(嫡)贤。
她一拂袖袖,跪在高宗榻前,恭恭敬敬地伸谢了圣恩,言辞端方恭谨,没有半点的不对。但只要近在身侧的承平才气看到,她眼中模糊透着一些烦恼和不甘。
高宗勾了一下嘴角:“薛相附议。”
他目光在承平身上逗留半晌,又对武后说道:“这回承平抗旨回宫,提及来也是因为你的原因。朕先在这里做一个主,承平的事情就此揭过,谁都不要再提。”
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,如何能让承平出来分权……如何能?
武后瞳孔突然一缩。
武后神采一凛,而后垂垂地有些心惊。
武后缓缓站起家来,走到贵妇人和命妇们当中,神采冷酷地说道:“本日之事,该说的,不该说的,你们心中应当清清楚楚,无需我再去点醒。这场生辰宴到此也算告结束,往年大宴以后的小宴,也无需再去筹办。但谁要在本日这件事情上多嚼口舌――”
武后倒是没有再难堪她们,略挥了挥手,道:“你们自去罢,留下承平陪我就好。”
大明宫规复了昔日的庄严和冷僻,也显得有些冰冷。武后一拂袖袖,走回到主位上坐下,遥遥地望着远方,仿佛是在等候着甚么人。承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,心中垂垂地有些了悟。
武后皱眉道:“停下,返来。”
但再是烦恼,再是不甘,武后也比普通人能忍。
高宗安静地唤了一声媚娘,又侧头看着承平,垂垂地多了一些笑:“阿月也在。”
她冷冷地望着贵妇人们,幽幽说道:“结果自大。”
武后摇了点头,仿佛是不欲多言,指着本身身前的案席说道:“坐罢。你仓猝回到长安,舟车劳累,该当好生安息几日。阿娘替你备下了一些酒水,你用过以后,便回宫去安息罢。至于吐蕃使者的事情,你莫要多管,也莫要多问。”
承平微微一笑,没有去戳穿这番话的实在含义,面上显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采:“本来如此。”
她转头望着武后,模糊地有些义愤填膺:“那位吐蕃使者确是有些不知好歹,竟敢在天后的诞辰上肇事,实在是罪不容恕。阿娘,我去替你出这口恶气。”她说着,起家就要往外走。
――她是在等天子亲临。
高宗看起来衰老了一些,神采间也尽是怠倦。
高宗重重地捶了一下矮榻,接着狠恶地咳嗽起来。中间的寺人忙俯身下来,给他喂了一枚丹药。承平眼尖,瞧见那枚丹药光彩暗淡,心中又是格登一声。但还没等她出言禁止,高宗已经轻描淡写地说道:“朕决定的事情,断没有再做变动的能够。禅位圣旨已下,不管皇后附和与否,等本日一过,你的名号便今后变成‘太后’。”他说完,又重重地咳了两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