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年农历十月中旬,傅辛结束亲征,出发回京,只留庞信等率军驻扎。这动静传入汴京时,鲁元那京郊别庄内,懒于打扮的阮贤妃正素面朝天,身披貂裘,手捧暖炉,与鲁元同坐一席,品着茶,倒也无甚特别的话儿可说,只是与傅尧待着,便感觉非常心安了。旁的人事,都只是骚动罢了。
竹枝粗硕,颇坚而壮,倏然间破了桃花间隙,惹得小娘子称心之至,低低呼道:“阿郎既是佛,且来渡儿罢。狠狠地渡了儿。打从本日起,妖妖怪怪,尽让它散了去!”
此言一出,傅尧已是心荡神迷,见她这般媚态,不由勾唇而笑。流珠打量着他那未曾见过的、略微显得有些发痴的神情,心上一软,反手起家,将他压至滑石之上,随即玉手浸了浸温热池水,这才抚上他的侧脸,轻呼一声尧郎,附上两片朱唇来。
怜怜忙拭了拭泪,欲言又止,终是再难忍住,蓦地大哭,哭泣道:“先前知他被困所谓新邦,为人所关押拘禁,却也不知他过得如何,内心……内心非常忧愁,但也……也一面安慰本身,官家向来是看重他的,不成能弃之于不顾,可现现在,官家带着近臣,皆已在返京的路上……奴的郎君……倒是再没了动静……”
流珠一瞧,笑了笑,略带着倦怠道:“罢了,不必费事。儿天生没那等福分,便也没其间忧愁。”
流珠闻言,微微一叹,道:“你当年在佛前许的誓词,清楚说是三十八岁才剃发受戒,托号削发,眼下离过年另有两个月,尧……公主何不过了年再走?”
此时傅尧正拿了面镜子,交于流珠手中,这面黑石镜子,恰是他从大宁夫人棺椁中得来的那面“留驻宝鉴”。流珠遵循傅尧所说,将镜子翻过面来,随即又眯起眼来,靠近了细看,这才看清了那所谓“留驻宝鉴”四个小字,她不由笑道:“却不知这里头藏了甚么隐蔽,要写得如许小,仿佛恐怕被人瞧着似的。”
上有雌雄双凤迹(四)
二人正说着话儿,忽地寺人周八宝来报,倒是一名稀客来至府上。流珠一听名姓,内心犯了难堪,却也不好不召,只得无法地摆摆手,命周八宝领了人入内。却见来者一袭素裙,手里牵着一双小后代,面色蕉萃,犹带泪痕,恰是独守家中的怜怜。
流珠的话说到此处,鲁元那里还忍耐得住?倏忽之间,流珠但觉双肩上一股力道袭来,倒是鲁元双手紧紧箍着她肩处,情到浓时,难以自已,将她推倒在了温泉边上的滑石之上。流珠半眯着娇媚的眼儿,但见得热气氤氲,飞雪渐融,朱红色的日轮掩映于苍云之间,更衬得面前这宜男宜女的绝代才子愈发端倪秀朗。
见了流珠,怜怜跪了下去,向流珠、鲁元拜过以后,面上的泪珠儿便缓缓落了下来。她还未张口,流珠便已非常不忍,一面命周八宝领着那对姣美的小后代去别处玩耍,一面拉了怜怜近身,温声道:“你不必开口,儿自是晓得你来此为的何事。想来若非是官家返京的动静传入京都,你也不会如此惶急。”
流珠闻言,先是一怔,随即笑言:“不悔,不悔,目前不醉明朝悔!”
相较之下,在那翠被红浪之间,徐道甫留给流珠的,是难堪、不堪、不肯想起的回想,忆起便感觉通体高低都不大舒坦,仿佛感染了甚脏东西,非要洗洁净不成;至于傅辛,开初是热诚与悲忿,而后成了麻痹,再今后倒是有些想开了,只当他也是个服侍本身的玩物,偶尔也能闭着眼享用了,这倒也无甚可悲,毕竟很多年畴昔,便是内心头不想这么想,也不得不这么想了;而徐子期,便如同一猛子浇来的巨浪,畅快到了顶点,目炫神迷而忘乎以是,只可惜海潮,终因而要归于安静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