昏浊的目光飘得有些远,她捻动手里的佛珠,口中絮絮念着不知哪篇经文,等念过一段,她忽转了头,朝桑南问道:“那丫头,明天来过没有?”
“不知?”惠夫人见她低眉扎眼的模样,似笑非笑道,“我既将你开了脸,又抬你做妾,就是想给老爷添个知心人,可你总这么畏首畏尾的,如何奉侍好他?我瞧着老爷每月统共来后宅几天,倒有大半时候都在你院里,你却说你不知?可见你没用心奉侍。”
头两天有人偷着来告密周素馨私出府之事,她还暗自对劲终究叫她揪住俞眉远那院里的错处了,只消拿了周素馨,寻个别例或撵去他处或关个几天,那边少了主事的白叟,俞眉远一个半大的女人能翻出甚么浪去,她要想摆布那院里丫环就轻易多了。谁知人倒是抓着了,却又牵出甚么巫咒祸事来,小事化大,倒引来满府重视。这几日她也醒过神来,本身这是让人当枪使了,倒给了那院的人一个机遇,叫她拉拢俞眉远。
“是。”丁氏回声而去。
惠夫人便朝着屋外望了一眼,淡道:“你急甚么。前两天她推你一把,将她先晾着吧。”
“二姨娘,细心手疼。”中间的丫头见了立时上前捧起那手。
青娆那事,不管如何要办成。
杜老太太站在廊下,穿戴厚厚的袄裙,远远看那丛蓝田碧玉。
“陈慧现在病重,又有些癔症,你可要着人好好照顾。她与我主仆一场,又情同姐妹,切不成怠慢了。”
俞眉了望去,周素馨衣裳混乱,长年梳得规整的头发狼藉不堪,恍忽间竟让她想起上辈子在魏家时发了疯的周素馨。
门虽已开打,黑房里光芒仍旧不佳,房里空荡荡的,充满着一股霉酸味儿。
“罢了,既如此,就依你所言吧。若不将她逐出,怕你内心也不安生。”惠夫人终究点下了头。
“不,不是保不了你,是我不想保你。”俞眉远抬高了声音道。
从南华山返来已有三天,俞眉远也被晾了三天,她病体初愈,神采还发白,人也显得蕉萃,想是又被周素馨的事烦恼着,看起来倒让民气疼。
惠夫人只笑不语,目光盯着丁氏的脸不松。丁氏已将头垂得更低些,殊不知她这一低头的模样,更像当初那人……
抱厦里一片暖融枯燥,惠夫人在罗汉榻上用过早餐,三姨娘丁氏正捧着漱盂站在一旁奉侍她漱口。
何氏闻言瞪了丫头一眼,那丫头忙低下头,不敢再言。
“奴婢的错。”丁氏仓猝低头,扭着衣角只知认错。
中间的青娆忙上前去前头一指,道:“辛苦妈妈了,我们女人带了些好酒好肉,请诸位痛快一番。”
“她要怨,也怨不到我们头上,那刀子是谁伸出去的,可不是我们……”惠夫人说着端起案上茶碗,朝丁氏缓道,“让四丫头出去吧。”
……
……
雨小了些,屋檐上滴滴答答的往下落积水,已连成不线。
“一早就来过了,我按您的叮咛,只说您在南华山着了风,犯了头痛,不见人,把她打发了。”桑南上前一步,扶住她的手。
“那是你母亲的陪嫁丫头,从小带大你,再者论,这事也不知是不是遭人谗谄……”惠夫人摇点头,温声又劝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