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下吏窃觉得,此老为压民气计,或可起此意。”王元宾道,他持续转述顾绍供词,“据顾绍称,徐家在京豢养武键士多名,若逼迫太过,将刺杀元翁!”
“既然知罪,当思将功赎罪!”王元宾道,“在都城几个月,还做了些甚事,一一招认明白!”
一个彪形大汉瞋目圆睁,挥拳在顾绍头顶上扬了扬,正要落下去,忽听门外有动静,忙开门察看,不由“啊”地一声尖叫,一群逻卒“忽”地冲了出去,世人吓得魂飞魄散,想要逃脱,却已来不及了。
“甚么?!徐阶的管家?!”巡城御史王元宾一听禀报,不由大惊,“我要亲身勘问!”
斯须,徐五所带物品被搜了个遍。
“嘿嘿嘿,顾兄,那是你顾家的人不担事儿,自寻短见,与徐家无干系。”徐五道,“就算是徐家欺诈了你,你又能如何?把徐家搞倒了,你家两条性命就换返来了?”他俄然仰脸大笑,“哈哈哈!你也不想想,谁能搞倒徐家?”他伸手拍了拍顾绍的手臂,“顾兄啊,别犯傻,识时务者为豪杰!”
徐五叹了口气,低头不语,悔怨不迭!昨日只顾想哄圈顾紹的事了,孙克弘交他的禀帖、礼柬还将来得及烧毁!档头看了一眼禀帖、礼柬,道:“这不恰是替人买官的吗?十足带走!”
“你投献徐府,大干法条;又替人买官,故犯禁令。”王元宾一拍书案,“你可知罪!”
半个月前,高拱上《禁奸伪以肃政体疏》,司礼监照内阁拟旨批红:“迩来无籍棍徒,潜往京师,奸弊多端。处所官全不缉查,好生怠玩。这所奏依拟通行,五城御史严加盘讦拿究,敢有包庇的,一体定罪不饶。歇家不举者,与同罪。还着都察院榜示禁约。”谕旨颁下,都察院出了榜示,五城巡城御史督率兵马司,尽力缉拿走空之人,公众或主动、或被迫,也不时到兵马司告发。巡按中城御史王元宾接到店家密报,言陈家堆栈有可疑职员鬼鬼祟祟出没,即批交兵马司差一档头,带着三十多名逻卒,前来缉拿。
徐五迟疑半晌,暗忖,若把张居正抛出来,说不定反而能够躲过一劫,遂道:“小的奉徐相爷之命,馈送张阁老银三千两,请他出面挽救徐家三位公子。”
“徐家做的事,天理难容!”顾绍嘲笑一声道,“别觉得就徐家人聪明!你来京后找我,我却躲在暗处跟踪你。你去了谁家,干了甚活动,我都了如指掌!”
徐五奸笑道:“嘿嘿嘿,废话少说!你只要在这张契书上签书画押,两千两银子便是你的,回家购地买屋,过你的安稳日子!”他鼻孔中收回重重的“哼”声,“不的,休想走出这房间半步!”
王元宾不敢再问,命将徐五带走,再带顾绍来问。岂知,刚问了几句,顾绍的供词,就惊得王元宾目瞪口呆,点头不止。
高拱抬头不语,嘴唇却在微微颤抖。很久,蓦地一欠身,手拍书案,大声道:“这顾绍在京教唆是非,付法司押送回籍!”
“别忘了,沈元亨做过你们徐家的账房。”顾绍道,“另有阿谁徐忠,你应当熟谙吧?当年去姑苏为美玉商号采买吴丝,出了事,徐家却一口咬定他是骗子,他家里人到官府控告,又被徐家打折了腿。沈元亨和徐忠,可都在徐府做事多年,有外线,徐府的那些肮脏事,透过他们,我也了如指掌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