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移星转、风吹旗展。
“承嗣,汝觉得可托否?”
范阳军称雄东北边疆多年,素以精兵自夸,不将其他边军放在眼中。跟从崔乾佑、田乾真前来的将士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虎狼之士,自大武勇、心气甚高。崔乾佑本想着一个冲锋就能破门闯关、夺旗斩将,能够安西军为骨干的华州残兵在那面尽是破洞的帅旗鼓励下,迸收回无穷无尽的勇气。他们依托低矮的城墙,使出浑身力量将羽箭弩矢、滚木礌石砸向蚁附攻城的范阳军。
崔乾佑从未在安西军部下吃过亏,他想着高仙芝麾下不过是些新败之兵,不敷言勇;蓝田县城小墙低、难御雄师。故崔乾佑趁高安西军安身未稳,全军精锐尽出,筹算一鼓作气吞下蓝田县,全歼高仙芝部,不留后患。
“好!”安禄山大喜,挪动肥硕身躯来到田承嗣面前推心置腹道:“不过吾更忧心火线粮道有失,某帐下数你治军最严,能独当一面,安定河北离不开你。武关之事,就由崔乾佑和阿浩摒挡吧。”
田乾真试图乘胜追击斩杀高仙芝、封常清,却再次碰到那员在河阳北城大显神威的安西虎将。曳落河试图以多打少,围歼敌将,孰料他刀起剑落,斩杀十余名曳落河悍卒后还能满身而退。
曳落河追杀平卢牙兵时伤亡极微,与安西牙兵硬碰硬却折损一百余人,另一股马队的伤亡则远在曳落河之上。田乾本信赖安西牙兵定也死伤惨痛,可高仙芝的帅旗始终耸峙不倒,残存的安西军将士仍然势若疯虎,绝无退意。
军议过后,田乾真当即派几名亲信随安国商队前去武关,密会李定邦。经确认河中军情意甚诚,田乾真与崔乾佑点齐一万五千兵马、备好粮草,先东进陕州,然后昼伏夜行,悄悄沿山道南下,在武关北数十里外的山谷中扎下营盘。
“诱敌之计还未策动便被看破,高仙芝、封常清不愧是与节帅齐名的名将。”崔乾佑头疼不已:“若弃蓝田县城不顾,高封二将定会率轻骑尾随与后,择机骚扰、偷袭我军,坏我大计!”
“谨遵节帅军令!”田承嗣俯身领命:“明日某即领兵北上,替节帅肃除忘恩负义的颜氏兄弟,扫清停滞幽州与洛阳连通的蟊贼!”
果不其然,虽稍有停顿,曳落河还是顺利蒙混过关,踏入京畿。行至华州城西郊时,早稀有千马队等待在此。李定邦带数百河中兵马赶着装满弓弩、盾槊的马车通过层层关卡,率先进城。
田乾真将密约飞报洛阳,翌日便获得高贵的复书:“长安内哄,太子、盛王缠斗正酣,实天赐良机。节帅命尔等便宜行事,速涤清敌寇。”
待城中厮杀声起,田乾真一骑抢先突入华州,直击盛王行营。解缆前他已与崔乾佑商讨安妥,奇袭华州大营当然会多担点风险,但若能令唐廷堕入混乱,激发长安内斗,对节帅大计利大于弊,是笔划算的买卖。
数今后李定邦带三五牙兵亲身前来,胪陈如何将一千曳落河混入运粮队骗过蓝田关守军。田乾真本觉得过关以后就是两面夹攻,攻陷关隘。谁知李定邦却提出,河中军的帮手并非无偿,曳落河必须帮他踏平华州大营,不然统统免谈。
“节帅,某愿同往!”田乾真最喜与田承嗣厮混在一起。
李定邦的技艺、河中军战力均令田乾真刮目相看,曳落河才冲到行营大门,盛王满面惊诧的头颅已被人挑在竹竿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