俞子濯家地点的那条冷巷唤作明南巷,住的多数是贫寒人家。
“桂嬷嬷,你先去把绣娘的事禀了母亲,我去见见翎容,转头再去给母亲存候。”长安叮咛了桂嬷嬷,就带着青纹、绿衣往阁水居走去。
丁翎容平常听了这话,需求和长安唇枪激辩一番,本日倒是闷闷不乐,定定地望动手中捧着的热茶。
桂嬷嬷又打量了半晌王氏,见她固然是家徒四壁,但屋里清算的倒是仅独一条,身上穿戴的固然陈旧,打了一个又一个补丁,但浆洗的干清干净。虽则是在贫苦当中,仍旧不失面子。桂嬷嬷心中便有几分欢乐,把先进步巷子时的不屑之情都收了起来,张口道:“娘子不要谦善,这般的绣工比起京中顶尖的绣娘也不差。”
长安接口道:“嬷嬷,母亲那不是正在寻一个巧手的绣娘吗?”
“这是如何了?”长安收了笑容,正色道:“但是丁府有甚么事?”
长安接过瓷碗,喝了一口,抬头对王氏说:“我母切身子不便,不能亲身前来,再三叮嘱我要将她的谢意传达给夫人您。”
到了俞家门前,桂嬷嬷上前拍门,前来应门的仍旧是王氏。
“绣得不好,不过是胡乱做了,赚些银两补助补助家用罢了。”王氏两步走过来,将桌上的东西简朴清算了放到地上的破竹筐中,仓促解释道。
“我看不必再找了,面前不正有一个刺绣的妙手吗?”长安鼓掌道:“只是不晓得夫人愿不肯意屈尊到我们柳府帮工?”见王氏沉吟,又解释道:“夫人放心,并不是卖身为奴,不过是在我们府中帮工一段光阴,专门打理我未出世的弟弟的衣衫。”
长安代替了珑香的位置,托着颜氏的胳臂走了一段路,这才带着桂嬷嬷一道出了门。
方才回到柳府,就见到绿衣在门前踱步,见长安下了轿,立时迎了上来:“蜜斯,您可返来了。丁家蜜斯已经来了多时了,正在您房中等待呢。”
桂嬷嬷心中倒也对劲,便于王氏约了三日以后带上行李进柳府,当时再签订文书。
“你家中可有其别人要安设,如果有的话,一道带进柳府也无妨。”长安笑嘻嘻道。
“你本日如何有空来瞧我?”长安打起帘子笑道:“我还当你会在家帮丁伯父清算清算行李呢。”
王氏暮年丧夫,就靠着做一些刺绣、浆洗衣物的活计来养家,日子过得非常吃紧。且近年来俞子濯垂垂大了,又勤于攻读,做的一手好文章。王氏盼着俞子濯将来能名登金榜,灿烂门楣,咬咬牙将他送进了书院。
第二日起了身,窗外薄薄地洒进了一层日光,铺在书桌上,带出融融的暖意。
王氏进了后院,用两只瓷碗和一只缺了口的茶盏倒了三杯水,略带宽裕地端给三人:“家中没甚么能接待客人的,就只要一点热水,你们好歹喝两口驱驱寒就是。”
此事说定,长安三人便告别转回柳府。
如此一来,日子过得就更紧了,常常是母子两人一日只能吃上一顿饭。恰好近年来,城中大大小小的绣坊越来越多,王氏接到的活计也少了。现下听到长安的话,真如水中漂泊遇浮木,当即就应了下来。
王氏见她毫不介怀地喝了水,脸上的宽裕之意稍稍退了一点。听到长安的话,又摆动手道:“那里的话,我也没帮上甚么忙,倒是我这里粗陋不堪,蜜斯不嫌弃就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