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,跟着送嫁步队一同来京的乐工和舞者便入到殿中,各就各位。世人皆对华贵而奇特的蒙兀服饰以及乐器兴趣盎然,纷繁津津乐道,为首的舞娘更是艳惊四座,虽看出她是韶龄幼女,不过十五六岁年纪,但是肌肤胜雪,弱态生娇,有沉鱼之姿,倾国之色。座下撤除孟和汗和阿茹娜,无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。孟和汗和阿茹娜则惶恐得说不出话来,盗汗直冒,只因那名仙颜的舞娘不是别人,恰是孟和汗的二女儿,阿茹娜的妹子其木格。
冰雕散出轻浮似烟的冷气,但阿茹娜仿佛如坠火炉,热的额上渗汗,她答道:“臣女陋见,确有听闻,如果说错,请陛下汪涵。臣女曾闻这盖碗亦唤作“三才杯”,盖为天,碗为人,托为地,是作三才。”
孟和汗悄悄听着,眼角有些潮湿,动容地握住阿茹娜的手,又垂怜地抚摩她的头,只觉喉咙有些发涩:“阿茹娜,本王的好孩子!你……你感觉这宫廷如何?”
秦聪领着宫婢们退下,偏殿里只剩下孟和汗两父女。
天子捧起手中盖碗,方凑到嘴边,便眼角含笑说道:“不错,皇宫乃天下修建之榜样,聚天下珍宝而造之亦不为过,宫中一梁一柱皆有法度,小至朕手中的盖碗亦有它的法度,公主可曾传闻?”
“公主淑安。冒昧敢问,公主可有收到裴颍所赠的锦盒?”那世子答礼的同时亦偷偷瞥见了阿茹娜,畴前他从函件来往中与她参议学问,已感觉她好学聪明,又有关外女子的豪放之气,与汉族贵女的娇柔奉承全然分歧,早已将她当作本身的红颜知己,思慕不已,现在竟又见得她的花容月貌,惊为天人,一副心机全都拴在阿茹娜的身上,半分移不开视野,他想不久便能迎娶这等如花美眷入门,当真是全天下最荣幸的男人。
阿茹娜俄然感觉如释重负,扶了孟和汗安坐,又灵巧地奉了茶,一如平常在蒙兀一样,边奉养父亲,陪着父汗畅所欲言:“父汗,您尝尝这汉人的茶,他们叫这是明前龙井,传闻宝贵极了,我吃着却感觉难吃极了,仿佛是喝苦茶呢。但是这些糕点和果脯倒是非常甘旨,另有这类八宝茶甜而不腻,内里由八种药材泡制,他们说多喝能摄生美颜,他们又说了几种摄生的茶,方剂我都记取,等回到驿馆我就写下让乌兰带回蒙兀,若真能对父汗的身子有所稗益,那可真是好极了。如果这些方剂不管用呐,那也不打紧,归正女儿今后都在都城,如果探听到有延年益寿的体例啊,女儿再差人捎去蒙兀。”
靠近申时,内监前来通传宴会即将开端,并引他们到了含凉殿。这含凉殿建在湖心,从岸边畴昔,需乘坐小舟,此举甚是风雅,水天一色,清风送爽,阿茹娜想起那句:水疑通织室,舟似泛仙潢,骤觉身心舒泰。
不及细想其木格是如何混进送嫁步队又如何进到宫中,天子正翘首以盼蒙兀的歌舞。孟和汗毕竟见惯风波,很快强自平静下来,表示他们能够开端演出。
阿茹娜已经羞满脸通红,手脚冒汗,勉强平埋头神,向王爷作了一个万福,口道:“阿茹娜请王爷金安,愿王爷万福。”又向世子作万福:“阿茹娜给世子存候,愿世子安康。”趁着作礼的当系,阿茹娜鼓起勇气,抬起眼眸瞧那世子,只见他端的是面若冠玉,衣冠楚楚,儒雅超脱,恍似神仙中人,字如其人,她敏捷想起鱼书中他隽秀的笔迹,便如同他的面貌普通出众,不觉心中密意翻滚,倾慕之情便更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