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海听得这话,倒也不出不测,只是瞧着安坦远如此神采,心内悄悄点头,似这等心志为人所夺的,只怕连着守城都是指不上的。由此,他再也未几看这安坦远一眼,只转头看向段明成:“段守备亦是如此考虑?”
有了此番设法,如海自是越加笃定,渐渐着道:“莫非诸位大人便知死守必能得以守城?”
一众官吏听得这一番话,再观如海安之若素,心下也垂垂有些安稳,不免都在心中策画一番,方感觉如此倒也一定不能成事的。就是安坦远,到了最后也说出一句话来:“大人所言甚是,我等必然效力。”
如海瞧着这般景象,心内考虑一回,因暗想:我原非本地官,纵因位高并群龙无首两样原因,到底不无能系太深,这等暴民兵乱,倒是武官所辖,且这段明成夙来名誉颇重,原也是于西北建功之辈,并非那等不能撑起事的。如此,竟不如让这段明成在前,本身做辎重粮草之事,暗中再行弹压了城内慌乱,想来这般无法之举,朝中御史晓得后,也是不能多说的。
如海见着他如此火急,反倒有些惊奇,心下考虑一回,到底还是道:“急报不过一二日便至,但是暴民必不能如此。我考虑着,一则遣人将城外百姓依着远近早些安设回城,也能坚壁清野;二则,段大人无妨领一部人马设下埋伏,于途中攻击,攻其不备出其不料,许能建功,只是如此却得一击得中,便要远扬。如果立时不能返来,我等也不能再开城门。大人可敢立下军令状?”
如海便看向屋中世人,照着平日所知,且将安抚公众、汇集辎重、募集乡勇等一应事体,一一细细说道明白,再行分拨,如此叮咛再三,令他们一一办了去。本身则换了一身衣裳,且登上城墙,勘察一番后,见着城墙尚可,又瞧着乌黑的天空当中唯有二三点微小的星光,周遭虽是举着火把,火光却极弱,更加显出乌黑两字,他不免在心中一叹,暗想:此情此景,却有乌云压城城欲摧之势,但是,天光尽在天涯,只消筹办安妥,却也不必惊骇!
旁的官吏见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,竟是要将此事定下,不免生了慌乱之心,当即便纷繁道:“两位大人,扬州城内不过数千之众,守城尚且不能,如何还能击杀敌寇?若一时不成,竟至破城,岂不是孤负圣恩,复则祸及百姓?”
“玉儿尚未安睡?”如海见着她来了,本来有些倦怠的精力倒是抖擞起来,又见她眼圈泛红,泪光点点,倒是不敢垂泪,越加心疼,便将她搂在怀中,一如儿时般拍了拍她的背,道:“不过宵小之辈,为父自有主张,却不必担忧。”
如海自是明白此中轻重,一动不如一静,非论如何,守城是必不出错的,如果出城攻打,便是成了,现在动辄得咎的局势之下也一定能有甚么好成果。如果女儿黛玉毕生得靠,本身便是偷生一时,求取些许相处光阴,也就罢了。但他当今已是朽木沉珂,今番策齐截定要损及寿命,垂死之人,又无子嗣,便是京中御史诽谤,到底兔死狐悲物伤其类,必有一线余地,且能借这些功绩与女儿黛玉留一点恩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