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贼子!”贾母面色一沉,复又生出忧愁来:“这般就叫报酬难了。若要回嘴,那顾家小子未曾指名道姓。且他是端的苦主,也不好斥责。如果不驳斥,你祖父、父亲并我们家的名声,怕都要受累。两端皆是难堪,竟是动辄得咎。”
贾政回过神来,昂首问道:“甚么人?”
看了一眼外头,见天气已昏,贾珍便问时候,次方道:“奉告太太,我半晌便畴昔。”说着,他将那册中庸重头放于书架上,又理了理桌案上的宗卷书册,方往王夫人处去。一时用饭毕,他与王夫人道:“今番有事,须得禀报母亲,也不知何时返来。你往书房里安插一处,我早晨在那边安息就是。”
是以,一等归去,贾政便特特破钞数个时候,才将一片奏折誊誊写就,翌日就上奏。里头写得天然是妙玉,言其由来,又道自家怜悯之情,成心收留她为义女,为其发嫁如此。
外头忽而一阵拍门声。
贾政便叹道:“话虽如此,到底彼时祖父尚在,那些个小人想着推托罪恶,自要往祖父这等已是不能张口回嘴的人身上推的!这几日,朝中凡是认得儿子的,哪个未几看一眼?”
为此,贾政实愁白了头发,回到家中,偏又见着贾环与个丫环拉扯,不免叫来呵叱一番。只他精力已是减了八分,呵叱两句本身反觉索然有趣,便挥手喝退了贾环,踱到书房里。在里头坐定,翻了两页中庸,他又自入迷,颠来倒去想着本日之事,却寻不出眉目。
这倒是常日不常有的事,且先前用饭时,贾政也很有几分神思不属。王夫人看在眼中的,这会儿天然问道:“老爷,但是有甚么大事?”贾政沉吟半晌,到底还是长叹一声:“这事可大可小,一时髦且看不清楚,待我禀报母亲后再说罢。”
王夫人眉头微动,却也没再说甚么,只叮嘱小厮几句,略送了送就罢。待得回转过来,她便唤来彩霞:“你去问一问老爷身边的长随小厮,迩来可有甚么事。”
这般圣宠优渥,由不得贾政不心惊,又恨家中无人商讨,两日不得好生安息。贾母、王夫人等看在眼里,都不能作声。而顾茂此时却又上奏,言苏家冤情,又将妙玉不得已入佛门一事道出。他文才极妙,苏家亦是遭际堪怜。是以,圣上竟格外垂怜,查明后便令昭雪,又令寻妙玉出来,与一个乡君封号,许其出家。
“老爷,太太使婢子过来,问老爷何时摆饭。”外头的小丫环立时回道。
贾政传闻如此,自付也无他法可设,又不能立时定夺,也只能点头称是。
贾母前儿就明白他的心机,但是细说来,她却另有几分踟躇,因道:“既是故意做功德,便不能相强。她自幼修行,一则惯熟了的,一定情愿;二来真要发嫁她,
由此,他又等了数日,终比及大理石断案,圣上亲下旨意,完整昭雪顾家委曲。至如栽赃谗谄如方榕成等大小官员七八人,倒是临时罢免,再细查访――毕竟是一桩大案,里头如方榕成等已是二品、三品大员,那里能立时就断案的。这原是料想到的事,却还罢了。偏圣上是以非常看重那顾茂,竟令他兼了东宫太子处左赞善一职,道是才调品德出众,堪配太子侍读之选。
圣上得见,倒不置可否,且与了个圣旨,内里旁的且不必说,却实许她重入家门,封了平乐乡君,且随黛玉这泰宁县君居住。如果不肯出家,也自随便,这乡君封号并一应俸禄犒赏还是便是。这一通圣旨,实让贾府高低闹了一回,后晌发觉是与妙玉的,世人皆摸不到脑筋,待得宣旨毕,方知里头原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