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蜨闻言,乃暗想道:“公然现在贾府中告艰巨了。只是现在尚未盖那园子,并未至入不敷出的地步,不过一时有些局促;况又算计薛家不得,林家又搬了出来,没了这两项加添,倒告艰巨了。本身昔日没个算计,反向人家要钱来,二太太也是好厚的脸皮,莫非还当宝丫头心心念念要嫁宝玉不成?”是以便向他母亲mm道:“蝌儿不日便要往江南去打理买卖,届时天然要带本钱走的;莫非为着他们,我们的买卖就不做了不成?这寿礼同节礼,我们便比着林家来。他们一个端庄的外孙家如何,我们一个儿媳妇的mm家也如何,谁也挑不出理来。”几人闻言都称是,薛蜨又嘱了他母亲同宝钗宝琴几句,方才回房。如是无话。
这边探春在本身房中翻账簿,却也瞧出艰巨来,乃暗想道:“现在府中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。如何想个法儿,将这花消减了去;或是寻一主张,能教这进项多些。”因又深思道:“这庄子上的出息皆是有人管的,我每日坐在家中,定然也无甚么主张,目睹这‘开源’不得,只要从‘节流’上想。”一面本身又取了笔来往纸上勾画,至晚间便向王夫人那边回了;王夫人闻探春将这话说了,自想了一想,便对他道:“你此话也有事理,不若他日问问你宝姐姐去;他管家的日子也长,到底晓得的多些,瞧瞧有甚么章程。”探春闻言应了出来,归去自想了一回,便往宝钗处下了帖子,意欲明日去看他。
及至明日,探春便坐了肩舆往薛府去,恰黛玉正在那边同宝钗姊妹说话儿,见他来了忙问好,宝钗便让探春坐,笑道:“三mm但是稀客了。昨儿还巴巴地下了个帖子来,显见的同我们陌生了。”探春忙笑道:“那边敢陌生,不过是家中事忙罢了。过几日老太太生辰,还要请阿姨同两位大哥哥、宝姐姐、林姐姐合琴mm去吃酒听戏呢。”一时几人坐了,说些闲话。探春因觉黛玉亦不是外人,乃笑道:“本日林姐姐也在这里,更好了。我们太太原教我来向姐姐取这管家经的,现在倒免得我再往林姐姐家去了。”是以便将府中之事说了,又道:“我因觉‘开源’不易,‘节流’倒使得;昔日就觉我们府上有些不像了,多有奢糜华侈之事,乃至本日捉襟见肘;不知姐姐们于这事上可有甚么好战略?”
如此又过了些日子,将至中秋佳节。贾政本应于克日便往任上去的,然今上怜恤,特命其在家过了中秋再行解缆。贾母之寿辰便是八月初三,现在府里正忙着这两桩事,迎春克日因跟着嬷嬷学端方,等闲不出来的;李纨又要教诲贾兰,也不大管事,故而只要王夫人带着凤姐儿同探春两个支应。
因凤姐儿说产后身子衰弱,故一向未曾出来理事,王夫人便觉有些精力不济;道是李纨不如凤姐儿顶用,探春又是个年青蜜斯,很多事儿不好出头的。日前瞧着贾若已满了六个月,故而一意向贾母面前回了,要教凤姐儿出来;贾母本也不欲二房独掌大权,见他有此意,便也顺水推舟应了,故凤姐儿不好再推病,只得答允。然王夫人未过几日,便觉凤姐儿之精力先时比减了好些,况乳母常常来回,道是若哥儿哭着哄不好,只得请凤姐归去,故而竟比昔日所管之事少了很多;偏贾母又教凤姐儿“事事以长房嫡孙为先,其他事一概靠后”,王夫人不好说得他,只得罢了。凤姐儿却因得了邢夫人的教诲,又有贾母之令,常日不过来一阵子,便又归去了;王夫人虽心下有些微词,却也未曾说甚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