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。”傅煜瞥了眼食盒,却没多问。
攸桐点头回礼,问道:“将军在内里么?”
对攸桐而言,这已算不错了。
傅煜当然心高气傲,倒是凭真本领养出的傲气,绝非蛮不讲理。
“本日来滋扰夫君,是有几句话,说完就走。”
周姑返来后,将满院丫环仆妇召齐,特地敲打鉴戒一番,叫世人务必服膺府里的端方,须以苏若兰为戒,万不成做悖逆之事。
“其二,是为夫君。”
他也是无根流落之人,被傅德清看中培养,因常在府中,对傅家外务非常熟谙。
另一份则由她拎着,送往傅煜的书房两书阁。
结婚至今,这还是傅煜头一回当真地打量她――
傅煜干脆半掩窗扇,侧身靠在长案上,颇带玩味地盯向攸桐。
杜鹤应了,入内半晌,才排闼而出,“将军请少夫人出来。”
初冬的齐州草木渐凋,满府的老柳银杏皆剩下枯枝,倒有几株老槐尚存几片霜冻后浓绿的叶,小旗号般孤零零飘在风中。绕过盘曲回廊,穿过一片凤尾森森的修篁,朱楼临风而立,描金窗扇,彩画梁栋,夏季里明朗敞亮。
“哦?”这倒在傅煜料想以外,声音微抬,“为我?”
这般亲将,必是傅煜格外信重之人,职级不低,本领也不小。
攸桐的美食没能抚平傅煜的肝火。
傅煜揣摩她这言语心机,那张夙来冷酷疏冷的脸上,竟自浮起点笑意。
自家院里闹出这类事,他大略感觉有失颜面,闷声不语地尝了几口菜,便起家走了。临行时,神采还是乌青。当晚,他没过来过夜,只将周姑叫到两书阁叮嘱了几句。
现在再看,魏攸桐的出阁前后的行事,却像是换了小我。
攸桐晓得轻重,道:“烦告将军一声,我说几句话就走。”
“……”
恐怕等风波畴昔,苏若兰洗心革面,在寿安堂认了错,还是能留在府里的。
攸桐瞧得出来,自笑了笑,解释道:“畴前在都城时,幼年不懂事,也许有过如许的事,不过旧事已矣,既进了傅家,女儿家娇气的弊端就得收起来。毕竟,离家千里,寄人篱下,哪怕想娇气也没那本钱。”
“在内里,容卑职通禀。”
现在男色好看,不免多瞧两眼。
毕竟魏攸桐在都城的行事他刺探过,不信她能换了小我似的,俄然变得乖觉。
攸桐遂道:“还是为先前南楼的事。那日滋扰夫君亲身走了一趟,看你含怒而去,我心中常觉不安,怕夫君心存曲解,觉得我是爱挑衅惹事、小题大做,揪着点小事就得理不饶人,闹得天翻地覆的。”
夏季阳光和暖,不似春光明丽温和,也不似春季灼目,暗澹淡的铺在他身上,刀削般的侧脸笼出点暗影,倒冲淡那股冷厉肃杀的气势,添些许夷易之感。只那身衣裳还是黑沉沉的,印着极浅的暗纹,布料稍觉粗糙,也不知是为深色耐脏,还是他本就酷喜这般色彩。
不过,结婚后几番打仗,面前的这位魏攸桐,言行举止可跟他先前探到的景象全然分歧。傅家手握军权,麾下颇多刺探动静的眼线,这些人做事松散谨慎,毫不是等闲被谎言蒙骗之人,当初递回那般动静,必是查实了的。
“夫君说过,我住在南楼一日,便一日是少夫人。苏女人骄易于我,便是骄易于少夫人,若一味放纵,传到外头,旁人怕会说将军的夫人软弱无能、没法弹压主子,到头来,损及夫君的威名。在其位则谋其政,我既占了这位子,总不能过分扳连夫君。那日闹出动静,是事出有因,还请夫君别介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