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夜兼程地赶返来,昨晚深夜入府,歇在书房,今晨出门后,想起他已娶了位老婆摆在南楼,又懒得归去,便在此处等她,就着雨声思考军务。

天光更亮,那阴云却还团团积着,雨点唰唰地打在檐头,时疾时徐。

颠末游廊拐角时,却俄然顿住脚步,瞧着廊下负手站着的男人,游移道:“夫君?”

认识愈来愈沉,堕入梦境之前,忽觉马车蓦地一晃,几近令她栽倒,撞到厢壁。

他膝下后代中,宗子早亡,攸桐未曾见过。龙凤胎里,傅昭多数时候在书楼,心性还不知如何,但傅澜音脾气爽快,身上不见高门令媛的骄贵做派,教养颇好,提起亡故的母亲,拳拳记念之意也溢于言表。而傅煜虽脾气冷厉,待她冷酷,却能在繁忙军务中快马加鞭地赶返来进香,足见对田氏的孝心。

“时候不早了。只是外头下雨,屋里格外暗淡些。”春草服侍她洗面,见攸桐无精打采的,感觉担忧,“少夫人瞧着精力不好,是着凉了么?这会儿请郎中不便,徐嫂就在外头,叫她出去瞧瞧吧?”

傅澜音勾起一丝笑意,摇了点头,道:“无妨。每年十月月朔,父亲都会带我们兄妹几个去金昭寺进香,除非军情十万孔殷,不然毫不会担搁。二哥此次也是日夜兼程,为这事儿赶着返来。”

攸桐一瞥即止,躲寒般缩到披风里,出了南楼,还是往寿安堂赶。

她不会是一头栽到傅煜身上了吧!

攸桐心弦微紧,悄悄按住她手背。

“嗯。”傅煜应了声,侧头觑她一眼,“天冷,穿这么薄弱。”

先前傅煜不在,苏若兰虽上蹿下跳地盘弄是非,打扮却还算本分。本日留意再瞧,却已跟平常分歧了。身上虽不是桃红柳绿的衣裳,倒是成色崭新,质地裁剪上佳,面敷细粉,唇涂口脂,两弯细眉翠描,很有娟秀之姿。

与嫡妻相守二十载,虽位高权重、姿貌端方,身边却不纳半个姬妾,膝下后代双全,对傅澜音姐弟也很有慈父珍惜之态。现在四十余岁的年纪,搁在武将中,恰是身强力健、功成名就,在田氏过世后,本来可续娶纳妾,这六年间他却毫无动静,身边只让嫡妻留下的几位仆妇服侍,连丫环都没留几个。

“有事理!”傅澜音翘着唇角,“转头嘴馋了,还来二嫂这儿。”

翌日夙起,却感觉浑身凉飕飕的,周遭天光也比平常暗淡,让她脑袋里都昏昏沉沉。

她的胆色,本来也不过如此。

平常去寺里进香,当然无需这般昌大。

送走傅澜音,攸桐回到屋里,便从书箧中挑了本佛经出来,沐浴焚香,慢抄经籍。

……

果然是特地打扮过的。

他眼神古怪,必定是因她冲撞打搅而不悦的。

姑嫂俩都极爱美食,对坐在桌边,争相下筷。

傅煜是昨晚半夜返来的。

这动机腾起来,难堪便如一团火苗,从脚指间敏捷伸展到脑袋。攸桐只觉两腮滚热,强忍着抬手尝尝的打动,极力平静,试图从傅煜的神情窥测蛛丝马迹。

这明显是成心扯开话题。

现在,他站在雨幕廊庑下,楝色圆领长袍磊落,面庞却蕉萃了很多。

伉俪久别的陌生溶解,攸桐也没再多言。

攸桐想安抚,傅澜音却在一瞬感慨后抬开端,眼底已然敛尽悲意,只剩腐败,“已经畴昔六年,没事了。二嫂,那蟹肉圆子听着新奇,是如何做的?转头我也叫人试着做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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